“步行，步行！”玄九實在受不了這張身份卡沒完沒了的發問，大聲吵嚷著。
“好的。正在指定路線。”
收回前言，這里的生活不但不美好，還特別麻煩。玄九這樣想，很不滿意地翻了個白眼。
如果有朝一日能夠回來，我一定親自對那些人道歉。也許就是因為我，才讓他們受了這么多苦難。
（接上章）
我的天啊，這是什么情況？玄九揉揉眼睛，很不敢相信眼前事物的真實性：
只見道路兩旁，突然間冒出了許多閃爍藍光的指示牌，正在給玄九引路。
“幻象導航功能已開啟。”
“幻象嗎？”玄九越發驚奇了，他更好奇的，是這其中的原理。
“幻象導航，是用將虛擬電信號傳遞到視神經的方式來營造特定虛像的，這種方法可以達到準確指路的目的。”身份卡系統不緊不慢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
……
天空漸漸放晴，太陽停在當空，照耀著開刑的原野。
玄九沿著那條來時的水泥路，向開刑縣城進發。
一大片白樺林，開始鋪滿近處的低地，一叢叢深綠色的葉子，一根根花白色的身軀，在道路兩旁挺立著，迅速延展到黑暗的叢林深處。
水泥路，早已找不到蹤跡，一條坑洼不停的土路，出現在了眼前。那個被各種語言寫滿的告示牌，依然矗立在軍區的邊界。
“您已離開開刑軍區屬地，進入開刑縣城巡查司管轄范圍。”
這片白樺林的盡頭，是一條河流。
“前方河流為界河，屬于巴行河的上游，這條河最終分流匯入北洋和建沂海。總長度2837.26個sp坐標單位。目前河段水質良好，符合直接飲用條件，水深1.1原世米，水流速度0.24原世米每恒秒，符合涉水條件。”
“硬趟過去啊……不坐船？”玄九一想到要游泳渡河，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雖然他識水性，但他很是怕冷。上一次玄九從漁船上跌到海中后，病了很長一段時間。輸液打針吃藥，舞了2個多月，這才算是消停。
“您不是說要步行嗎？好的，準備調整路線到最近的港口，估算距離6.67sp單位。”
“算了算了。”玄九一聽距離十分遙遠后，只能選擇游泳渡河。
“你防水嗎？”玄九舉著身份牌，噘著嘴，向里面的那個人問。
“我防水，防壓，防……”
“防水就好！后面的不要說了，煩死個人。”不等身份卡介紹完，玄九就迅速入水，準備應對那突如其來的寒涼。白色的水花，在泛起了幾圈漣漪后便消失在這河流之中了。
咦……水是溫的——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涼啊？
“當前水溫，負69永溫，31攝氏度。”
“誰讓你說了？不說我也知道！”玄九一邊向前趟水，一邊抱怨著。
玄九每向前走一步，腳底便能感到河底的一塊塊隆起的石頭，腿部更能感到水的阻力，嘩嘩的劃水聲，投擲在界河之中，宛如獨特的小令，在這個少有人煙的河邊唱響。
到河中央時，水面已經到了玄九的胸部——這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已渡河，沿著此路，繼續行走8sp單位。”
“這么遠怎么走啊……找輛自行車行嗎？”濕漉漉的玄九剛剛渡過河，一身的水還在往下滴，在土路上拖著長長的深色印記——他有些歇斯底里。
“將扣除10點數用來購買自行車，請確認是本人操作。”
“確認。”玄九根本不想再聽這個煩人的身份卡講話，可是自己又不認識路，也就只好忍了。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一陣風吹過，在路邊的土里面冒出來了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停在路邊。
“這又是什么原理？”玄九更加好奇，不得不去問。
“您目前的點數余額是290。”身份卡有意避開了玄九的發問，明顯是要保密。
“真沒意思……”玄九嘟囔著，一腳跨上自行車，在路上繼續行進。
整輛車在路上狂顛著，宛如一匹野馬，讓“馬背”上的玄九險些摔下。盡管玄九那一雙通紅的手緊攥著車把，努力控制著方向，路的坑洼不平，還是對自行車的行駛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風送入原野，搖動了已經漸漸遠去的白樺林，帶來了林中特有的香氣。太陽已經升到了頂點，光曬在身上酥酥的，讓人很是愜意。
不知在土路上顛簸了多久，玄九終于把車子騎上水泥地，進入了開刑縣城。空氣中的，已經是午飯的氣息，令人垂涎欲滴。
玄九卻并未在意——他希望早點到建沂城，更希望早點能見到卓新，萊恩，或是孫銘。總之，他希望見到這個大陸上一切他所熟悉的人。當然，泰王除外——玄九把他視作一種極其恐怖的魔鬼。
“左轉，到達機場。”
“你在騙我吧，就這么小的一個地方？”玄九十分疑惑地看著這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
“沒有騙您。去建沂城的機票有兩種價格，第一種需要90點數，第二種需要390點數。”
“那還用問嗎？點數都不夠了肯定是第一種。”
“請確認是……”
“確認！煩死啦！”玄九對著身份卡就是大吼大叫。這一幕，看懵了路上的行人：他們用一種看待異類的眼光望向玄九，照紅了玄九的臉頰。
“好的，請稍等。”
一個用和玻璃金屬做成的球狀物在空中被組裝起來，出現在玄九的眼前。
“這是個啥東西啊！”玄九有些呆地看著這個東西，沒有任何辦法。可是幻象導航的告示牌，卻分明指向了這個奇異物體的內部。
“好吧，這就是飛行器……真是夠簡陋的。”玄九話未說完，身份卡就趕忙打斷：“請駕駛該飛行器，飛到建沂城，不要忘記剛剛購買的自行車。”
“啥？”玄九眼睛都直了，“我開飛機？別逗了，還是請個飛行員吧。”
“飛行員代駕需要300點數，當前余額不足。”
“什么破玩意？”玄九臉更紅了，把身份卡狠狠扔在了飛行器的座椅上。
幾番周折，玄九把自行車拖進了機艙，卻并不知道怎么關門。
“關門按鍵是從上往下數第二排的第一個按鈕。”
用你提醒啊！玄九剛想抱怨，卻又不敢再說——他只有聽從這張破“卡片”對自己的指導，才能順利到達建沂城。
“下一步？”
“啟動發動機，打開機翼。先加速，再離地……”
“不會。要不你來？”玄九突然間冷冰冰地看著身份卡，叉著腰，“我都讓你指揮一路了，飛機總該你幫我開了吧。”
“我是說什么也不會妥協的！”
“哦……是嗎？”玄九冷笑了一下——他知道這種身份卡中的人最怕什么。說罷，他掏出了卓新給的那把短刀，對著身份卡就準備扎下去。
不管這把刀是不是實體，我也得試一試才知道。
“我開，我開！你……先把刀放下，我就出來！”
“嘖。”玄九并未放下刀，反而還靠近了幾厘米，“我從一開始就很奇怪了，你只不過就是一張身份卡，有什么資格去指使你的主人呢？你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
刀尖快要觸碰到身份卡了，一層白煙開始在它表面冒出——上面的物質已經開始在實體刀刃的催化下消亡。
“我錯了我錯了，這就開，這就開。”
說罷，這個在身份卡里待著的人立刻跑出來，坐到了駕駛的位置。玄九這才注意到此人的模樣：
狹長的眼睛不乏光亮，微蹙的眉頭不乏喜感，一撮胡子，粘在了圓潤的下巴上，看上去有點突兀。
他身上的銀甲，冒著白色的氣，一點一點消失在空氣之中，有一部分的鎧甲，已經被完全腐蝕掉，裸露出了內部的襯衣，破破爛爛活像一個吃了敗仗回來的士兵。
“把刀收起來吧，我求您了！再這樣下去，這煙就要燒到我的身上了。”
“先開飛機。你要是開得好我就把刀收起來。”玄九留了個心眼，依然拿著刀不放。
“好，好。我開，這就開。”這個人立刻啟動發動機，開始控制飛行器。
玄九系上安全帶后，緊緊盯著身旁的這個人，就怕他耍什么花樣。
只見這個人目光來回閃動著，見沒有空子可以鉆，只能把飛行器開上天空。
整個大地在一瞬間跑到身側窗戶后角，午后的太陽照進了窗子，給駕駛艙斑駁的帶來了光亮。
看到這個人變得老實起來之后，玄九便把短刀放回刀鞘中，包上皮套。此人看到玄九收了刀，松了一口氣。
“忘了介紹，我是字由，您的專屬助理。”這個人的聲音很尖，銀鈴一般清脆響亮。
“哦。你原來叫字由啊，為什么是這個名字呢？我記得你們的名字都應該是永恒多少多少號才對啊？”
字由愣了一下，他很吃驚玄九竟然懂這么多事情。
“先生，您餓了吧？”
“是有點。”
字由的眼睛閃了一下，接著露出淺淺的微笑：“我這里有飯，免費的，先吃了吧。”說罷，他從懷中遞給了玄九一個盒子。
玄九小心翼翼用衣物包住后者，接了過去。
“好，感謝。”玄九說著，一雙眼睛卻在注視著字由，以求能夠找到一些線索。
“別愣著啊，再不吃的話飯都涼了。”
這個人怎么這么希望我吃下這碗飯呢？算了，他那里拿出來的東西，不論有沒有問題，只要碰到我的身體都會被腐蝕掉，不會起任何作用。
想到這里，玄九把口袋中卓新特地塞給他的手套戴上，打開飯盒，拿起里面的勺子，將米飯放入嘴中，努力不讓因為快速腐蝕而留下的的白煙從口腔里跑出來。
字由見玄九一口一口把飯吃下后，神色一反剛才的低沉，反而有些得意——那種喜悅本應該憋在心中，卻還是爬上了嘴角。
“忘記跟您說了，專屬助理代開飛行器，需要付80000點數哦，您現在還欠我79800點……”
什么？玄九火氣立刻上來了，“你竟然敢訛詐我？”
“別拔刀！”字由臉上的，是得逞以后的壞笑；連下巴的胡子，都上下顫動著，歡呼著，“你已經吃了我的毒藥，只要你動起來，就會毒發身亡。”
“哦是嗎？”玄九張開嘴，把一勺飯放在嘴里含住——白煙立刻放出，那把勺子，也縮小了一圈。
這一幕，簡直看呆了字由，得意的臉立刻凍結，本來就微蹙的眉頭也更加皺了，霜打的茄子一般毫無生氣。
“字由啊，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不……不知。”字由已然結結巴巴，一雙眼睛閃動得更厲害了，仿佛沒有了著落。
“我是外來人。”玄九微微一笑，小聲說，“雖然我已經在這待了一段時間，但實體成分多少還是有一些的。也就是說，現在我朝你吐點口水，你都有可能被腐蝕掉——怎樣，要不要試試啊？”
“不……不用了，謝……謝謝您！”字由害怕得渾身都抖將起來，連完整的話，都已經說不出。
唉算了，反正他也只不過是個被身份卡束縛的可憐人。我不放過他，也對我沒有什么好處。“只要你把飛行器開到地方，并把我送到卓新的住所，我保證不加害于你。”玄九想了想，緩和了語氣，故意說得很嚴肅。
“可……可以，可以，只要您不害我的話，您……您說什么我都依。”字由把頭點得像啄米一樣，滿口答應著。
這個人，絕對不可輕信——萬一他再出點什么亂子，該如何是好？唉，真是頭疼。想罷，玄九決定先發制人，穩住字由的情緒：“對了，我好奇一件事情，就是你剛才要訛我的80000點數，如果真的拿到手了，你會用這些點數做些什么呢？”
（本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