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美食系小屋前。
王富貴面色平靜,低頭躬身,面向屋內(nèi)晴嵐,極有禮貌。
晴嵐假裝沒看見,隨意剝著橘子,橘皮丟向一邊。
此刻,院中清雨自芭蕉葉上,輕盈滑落。
細微朦霧中,王富貴身形越發(fā)瘦削。
砰!
王富貴直接跪下,跪裂一塊青磚,“無論如何,請您一定告知我,姑姑死去的真相!”
聞言,晴嵐依舊眼掃天空,漫不經(jīng)心。
“少爺!”女仆大吼一聲,當即拿傘,沖了上來。
咔!
傘骨律動,傘葉撐圓。
唰!
一道寒芒陡然飄過,傘柄橫腰而斷。
傘面整齊裂開。
王富貴淋著雨,跪在原地,收回手刀,冷冷道:“小月,退下!”
“主人…”
“這是命令!否則,別怪我不客氣!”王富貴聲低音竭,極力低吼。
女仆小月站在雨中,被雨淋了個透徹,不敢說話。
“嵐小姐!昨日之事,是鄙人莽撞,愿為王凡賠罪!一切藥費、補品,皆由我出!并且,吾愿獻上靈石萬枚,只要嵐小姐開口幫助一二!”
王富貴淋著雨。
晴嵐慢悠悠喝了口茶,心中忽然暗道:“時間剛好!”
“嘶~你大爺?shù)模蝹€拐杖,本來就挺不容易的!結(jié)果還給我下雨!我特么拿牙打傘呀?”王凡腹中饑餓,撐著一桿精致小拐,步伐輕溜,直沖晴嵐小屋。
“晴師姐,你那有剩飯啥的嗎?”王凡跌跌撞撞,停到屋檐下,然后擦擦眼上雨水,看清了跪在自己面前的貴人。
此刻的落湯雞。
王凡心底一慌,丟了拐杖就往屋里爬,“師姐救我!那狗比堵家門!”
爬進屋,王凡驚恐眼神一移,卻是滿臉懵逼地看著晴嵐,淡定自若,坐在養(yǎng)老椅上,喝茶剝橘,翹一二郎腿,仙悠悠,浪悠悠,霸氣十足,絲毫沒有昨晚那幅低調(diào)開溜模樣。
“師姐你這是…”王凡徹底懵圈了,“師姐你怎么不逃?”
晴嵐沖他極調(diào)皮地一眨左眼,眼中有光,道:“那小子有事求我。”
“哦?什么樣的事?很重要嗎?”王凡盤算起來。
“你自己猜!”晴嵐調(diào)皮道。
王凡驚疑一聲,心想:“都跪下了,嘿嘿嘿!那還用猜?”
“咳咳!”王凡恢復氣勢,杵著拐,一臉淫笑,立在王富貴面前,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鞋子,“呦!這不是王大貴少嗎?咋跪這了?要不要我給你找一把傘呀?”
“如果你覺得自己腿斷得不夠慘烈,盡管再說一句試試!”王富貴咬牙道。
“你…”王凡惡狠狠看他一眼,然后果斷選擇寬容,杵著拐,慢吞吞退進小屋。
“嵐小姐,我姑姑的事,就拜托您了!”說著,王富貴接過女仆遞來的一盒靈石,放在面前打開,并親自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見狀,晴嵐連忙起身,將王富貴攙扶進屋,并將那盒靈石,隨意放在一邊,道:“你姑姑的事情,其實我也只知道一些皮毛!你還是去問你令尊吧!”
“我爹不會說的!所以我才要私下查明真相!”王富貴聲寒道。
“好吧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我也只知道一點皮毛!對你可能沒啥幫助!”
“無妨!只要嵐小姐告知,日后,便是再下最大的恩人!”
晴嵐點點頭,“行!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嵐小姐請講!”
“我晴嵐不是一個貪財?shù)娜耍∵@些靈石,你拿走!至于我徒弟的傷和療養(yǎng)費,你們出!并且,我要你和那娘們,向他道歉!”
“好!”王富貴調(diào)整身姿,向王凡重重鞠了一躬,并喊來女仆,命令她向王凡道歉。
王凡滿臉得意。
女仆見他小人得志,氣得牙癢癢,然而并沒卵用。
“哎呀!仙皇大人!您乃千金之軀,怎么可以向我道歉呢?”王凡一邊攙扶她,一邊用力將她皓腕向下壓。
“你…”銀牙緊咬,小月女仆心中大罵:“死小子!你給我等著!終有一天,我會加倍奉還!不!十倍百倍還之!”
“咦?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生氣了?”
“沒有!”
“那就是凍感冒了?來來來!我?guī)湍惆寻衙}!”王凡正義凜然動手動腳。
“滾!”小月重重一踩王凡腳掌,驀地,轉(zhuǎn)身離開。
然而,她沒走多遠,就聽見自己的道歉聲音,自身后重復播放。
小月驚愕轉(zhuǎn)身,一枚通體黝黑的留影石,安靜放于王凡手中。
其上,小月一次次道歉畫面,不停重復播放。
咔!
小月臉頰出現(xiàn)閃電。
王凡果斷收斂微笑,收回留影石,沖小月友好招招手。
咔咔!
小月手骨捏得爆響。
王凡默默做了一個吐舌鬼臉。
“小月,退下!”王富貴道,“嵐小姐,還請告知一二!”
晴嵐道:“那次事件后,你姑姑和那個男人,都死了!這個你知道吧?”
“嗯!”
“當時,我確實在場!只是,我也并非全程參與,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你姑姑的死,是自愿的!”
“這不可能!”王富貴眼目大睜,眼眶欲裂,“我姑姑沒理由自殺!一定是他們逼得!”
“我沒有騙你!也沒必要騙你!當時,確實沒人逼迫!她那時的表情,也確實是心甘情愿!也許,這便是她最好的歸宿吧!”
砰!
手心空氣爆鳴,燥熱之風鼓動,王富貴氣息大放,竟是突破一節(jié)小段。
“這不可能!”他慘含聲線,一字一句道。
“她留給了我生命中全部的美好!那樣的她,又怎么這樣死去?一定是他們逼得!!!”
“放棄吧!繼續(xù)追查下去!對你,對你家族,都沒好處!大家都是受害者!何必撕破臉皮?”
“難道我僅僅想知道真相,也不可以?”王富貴一點一點捂住腦袋,逐漸痛哭流涕。
眼眶仿佛哭得寸裂,雙目渾濁一片。
“你要知道全部真相,便注定要揭一些人的傷疤!你一百年王家,配嗎?”
“我懂了。”王富貴微跳眼角,逐漸松散,整個人失魂落魄,一步一步,向院外走去。
大雨停歇,晴陽漸出,他單薄身影,在微冷清光中,是如此的清冷淅瀝,單纖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