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太玄山。
山峰直插云際,一眼望不到盡頭,周圍祥云瑞氣籠罩,云海翻騰,霞光陣陣,正是一派仙家氣象。
山腳下,一條寬裕十幾里的大河自西向東奔涌而去,氣勢磅礴。這條大河名為靈河,貫通中州,河中流淌的,不是普通的河水,而是濃郁到極致的靈氣。
依山傍水,自然是鐘靈毓秀之地。
但若從遠處看去,山水之間卻相隔甚遠,原來這山竟然是懸浮在幾千米的高空之上,就好像是有巨人用大手捏住了山尖,然后把整座山峰從地面生生拔起一樣。
太玄山半山腰處已是近萬米的高空,這里山風陣陣,翠柏森森,仙禽靈獸在林中隱匿身形,正是一片遠離人間的樂土。
清晨,一縷霞光照破云海,只見半山腰的一處空地上,端正坐著一個白衣道人。
道人左手比了個手印,胸脯高高鼓起,然后又慢慢收縮,隨著他口中白氣吞吐,周圍云海翻騰涌動,蔚為壯觀。
半晌,道人睜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起身之后,四周的云海飄然散去,更襯托出道人飄然出塵的氣質。
“這套呼吸吐納之術我似乎練到了極致,已經無法吸收天地靈氣入體,為何還沒有突破境界的跡象?”
道人名為簡獨秀,今年十七,是太玄山蒼生道人門下一名道童。
道童只能算是預備役弟子,太玄門入門門檻較高,需得筑基之后,才能正式收入門中。
這套呼吸吐納之術名為鯨吞天下,是師傅教給他的唯一一套功法。
每天早晚,簡獨秀都會面對云海,修煉這鯨吞天下的呼吸之法。
山中無歲月,十幾年寒暑,換來的是一萬多次的呼吸吐納。
山中清苦,簡獨秀能十幾年如一日的修煉,并不是因為他與道法有緣,而是因為他體內住著的其實是一個二十多歲宅男的靈魂。
前世渾渾噩噩了二十多年,再世為人,自然懂得努力的重要性。
至于下山的事情,他連想都沒想過,山上雖然苦了點,但是安全啊。
畢竟這是個仙俠世界,危險重重,一個不留神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關于這點,前世的小說早替他指明了道路。
茍王之王的李茍圣能修煉百年不出山,我簡獨秀修到渡劫再下山又有何不可?
當然,一直找不到路下山,也是不能下山的一個小小原因。
這十幾年來,簡獨秀每天勤修苦練,除了呼吸吐納之外,其他時間不是在打熬筋骨,就是在參悟大道。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跨入筑基境,成為師門一名正式弟子。
但直到今天,他還在練氣境徘徊,天賦只能說是下等中的下等。
師傅似乎也早就看出簡獨秀的天賦,所以就賜給了他“行難”這個道號。
大道至簡,知易行難。
簡獨秀覺得,自己只要每日勤修苦練,總有一日能突破練氣境。
但是最近一年,無論他如何修煉,都感受不到有任何天地靈氣被吸入體內。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了一年左右,丹田之中的氣海似乎已經達到了圓滿,無法再寸進一步。
不過他覺得自己今天的情況師傅一定早有預料,所以并沒有太過焦急。
身為一個穿越者,簡獨秀并沒有人手必備的金手指,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宗門。
太玄山是個了不得的宗門,蒼生道人是個了不得的師傅。
雖然他具體也不知道有多了不得,但是看太玄山周圍的環境,就能感受到宗門的底蘊之豐厚。
太玄山靈氣濃郁,即使什么都不干,也會感覺精神舒暢,心曠神怡。
山間動物與他相處也是十分和睦,隔三差五,就有黃猿獻來靈果,白鹿口銜靈芝,更有不知名的海鳥飛上萬米高空,為他送來魚蝦。
花草樹木,更是通達人意,每次見到簡獨秀之后,居然還會人性化的和他打招呼。
異象自不必說,隨著他呼吸吐納,每天都是云海翻涌,霞光萬丈。
這種地方,可能就是無數人趨之若鶩的修煉圣地吧。
簡獨秀本想抱著師傅的大粗腿,修煉到渡劫,但沒想到六歲那年,師傅就坐上仙鶴,云游四方去了。
臨走前,只留給他一本宗門鑒事錄,一件道袍,還有四只師傅平日豢養的靈獸。
有時候簡獨秀在想,師傅收他入門,是不是就是想讓他當個動物園管理員。
畢竟這四只寵物,都不太好對付。
簡獨秀看向庭院,一只白色大貓正在酣睡,陽光從他身上流淌而過,映出絲絲銀光,閃耀奪目。
大貓名為小白,是蒼生道人豢養的四只寵物中的一只。
簡獨秀面含笑意,走到小白近前,使勁擼了擼它渾圓的腦袋,覺得手感比前幾日還要好上一些。
小白被簡獨秀驚擾了美夢,卻習以為常,甩了甩脖子,抖了抖滿身銀白色的毛發,又抬起后腿,對著脖子一陣猛撓。
“修煉完了?”小白并未開口,但卻有一道威嚴的聲音自口中傳出,簡獨秀知道這是小白的心聲,也見怪不怪。
“嗯。”簡獨秀淡淡答道。
似乎是感覺到了簡獨秀心情有些不好,小白偏過頭來看了他一會,然后嗷嗚一聲。
簡獨秀一驚,愣愣的看著小白,不知他要做些什么。
小白抖了抖身子,緩步走到桃樹邊,兩三個縱躍爬了上去,然后張大虎口,咬住了一截最粗的樹枝。
小白咬住樹枝樹枝之后,身體騰空,不但如此,甚至還在空中不斷晃動。
更讓簡獨秀目瞪口呆的是,小白撇頭看了它一眼,然后用前爪笨拙的比了個大拇指。
莫名有些喜感。
“咔。”
“吧。”
樹枝承受不住小白的重量,從中斷裂,和小白一起在了地上。
簡獨秀看得目瞪口呆,難道小白在暗示自己無法進入筑基,想給自己個桃子吃?
不過這手法也太粗暴了點吧。
但隨后,就見小白張開虎口,伸出舌頭,撕咬起這根樹枝。
這時,簡獨秀才發現這根樹枝的特別之處。
這根樹枝稍顯扁平,不像其他樹枝那樣形狀各異,而是十分筆直。
小白的舌頭鋒利無比,根根倒刺豎立,每一下都能舔下一大塊木屑。片刻之后,就見樹枝外圍的樹皮被小白舔得干干凈凈。
樹枝之中,露出一把古樸漆黑的劍鞘。
劍鞘烏黑,樸實無華,卻泛著陣陣黑光,劍柄厚重大氣,雕刻著兩只黑龍。
小白搖晃著腦袋,口鼻之間吞吐白氣,得意的看著簡獨秀。
簡獨秀目瞪口呆,沒想到這桃樹中居然暗藏玄機。
“這。”
簡獨秀平日無聊的時候,隨手撿起枯枝,練就了一套枯枝劍法,但卻一直苦于沒有一把真正的劍。
他心中大喜,道:“原來師傅早有安排,想讓我做個劍修!我真是愚笨,這十幾年來竟然毫無察覺。”
正當簡獨秀準備抄起長劍,耍上一耍的時候,就聽身后傳來一道聲音。
“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