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霞媽伺候完姜鳳月子，從城里回村后，她把老姜家人叫到了一起。

　　小霞媽對全家人說：“我這次在城里見著小霞了。她找到姜鳳那去了，仁浩給小霞在城里找了個活，在那包吃包住，她干得挺順心。今后無論老胡家咋鬧，咱們都得忍著，誰讓小霞跑了呢。小霞在城里的事不要跟外人說，我的想法是，她和胡猛的事先放一放，過不過的以后再說吧。”

　　“我就覺著小霞沒事，這回知道她在城里就放心了。胡猛個王八犢子，都拿刀到咱家來了，依我看小霞死活不能跟胡猛過了。”小霞爸說。

　　“爸，我媽的意思你還是沒聽明白，小霞就是不和胡猛過了也不能馬上聲張，要不老胡家又來找事了。”姜有道從小就不服他爸。

　　“我覺得也是，先把小霞和胡猛的事放一放再說。啥事還是留點余地好。”姜有文也附和著。

　　“哪小霞的事就這么定了，對外都口風緊點。可不能傳出去。”小霞媽說。

　　桂芳和玉芹都點頭答應著，兩個嫂子雖然有點埋怨小霞，給家里帶來了麻煩，但必竟是一家人，她們心里還是惦念小霞。

　　第二天，小霞媽到公銷社買了幾尺花布，回家后給靜靜做了兩件新衣服。一天上午，估摸著胡猛可能出門了，小霞媽來到小玉家的小賣店，她又給靜靜買了十根火腿腸。

　　小玉看左右沒人拉著小霞媽說：“嬸子，小霞找著沒有，我都著急死了。”

　　“沒找著呢，這丫頭不知道跑哪去了。”小霞媽不敢對小玉說實話。

　　“嬸子我對不起你，是我讓小霞跑的。”小玉把自已看不過小霞挨打，攛掇她跑的事說了。“嬸子，小霞要是有個好歹的，我咋對得起靜靜啊！”

　　“小玉別著急，小霞在城里呢，我是怕老胡家人知道不敢說。”小霞媽小聲說，她對善良的小玉很感激。

　　“啊呀，沒出啥事就好，小霞走后我總夢見胡猛把她抓回來，當著我的面打她。”小玉捂著心口說。

　　“小玉，你能不能把靜靜和她奶奶給我叫出來？我想看看孩子。”小玉答應著去了胡猛家。

　　胡猛媽領著靜靜來到小賣店，看見親家母心里很是愧疚。小霞媽抱起靜靜問：“靜靜還認識姥姥不?”靜靜小聲叫了一聲“姥姥。”靜靜還認識姥姥，但不像原來那樣親了。

　　胡猛媽開始抹眼淚，她對小霞媽說：“親家，都是胡猛不好，硬是把小霞打跑了。靜靜這孩子多可憐，整天要找她媽。你這趟去城里看見小霞沒有？”

　　“沒有。沒成想胡猛下死手打小霞，嫌小霞不會來事。早知道這樣真不該把小霞給他。”

　　“小霞不差啥，過門后跟我處也挺好。就是胡猛愛耍酒瘋。我也罵他，不聽啊！到底把家給打散了。”

　　小霞媽抱著靜靜，聽著胡猛媽無耐地罵著兒子，覺得她也很可憐，安慰她說“兒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咱們當老的說啥也沒用啊。”

　　估摸著胡猛要回來了，小霞媽實在不想見到他。她將靜靜交給她奶奶。嘆著氣說：“靜靜奶奶，你受累了。天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胡猛媽接過靜靜，哀求地說：“親家，如果你們找到了小霞，一定要告訴我一聲啊！”

　　轉眼間春節到了，老胡家哥幾個跟往年一樣聚在胡大猛家過三十，喜蓮和幾個妯娌張羅了一大桌子菜。哥幾個在東屋喝酒，老娘、妯娌和孩子在西屋，兩桌菜都一樣的豐盛，東西屋不時傳出一陣又一陣的笑聲。

　　老胡家哥幾個相互間敬著酒，說些祝福的話，知道胡猛心里憋悶，都不提小霞的事。怕胡四猛喝多了酒，四嫂在去東屋桌上添菜的時候，小聲對丈夫胡四猛說：“少喝點，四猛。晚上回家還要放鞭炮呢。”四猛回答說：“知道了，我沒喝多。”

　　輪到五猛給四猛敬酒了：“四哥該我給你敬酒了，祝四哥來年收成好，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和四嫂日子越過越旺。”說完五猛一口喝干了。

　　胡四猛說：“還是我五弟會說話，哥愛聽。”他端起酒杯喝了大半杯酒，便悄悄地放下了。胡三猛看見了，鬧著玩地拿起老四的酒杯說：“老五敬酒，我們三個大的都干杯了，老四你也得喝完。”

　　胡猛聽見了剛才四嫂對四哥說的話，一股莫名的酸楚漫延開來，現在又見胡四猛聽話的不喝完杯中酒，便挖苦地說：“四嫂放個屁，四哥都得說香的。剛才四嫂說不讓喝你就不喝，聽老娘們的，老胡家爺們的臉讓你丟盡了。”

　　胡四猛剛想把剩下的酒喝完，一聽胡猛不陰不陽地諷刺自己，他放下酒杯生氣瞪著胡猛說：“你好，喝完酒耍酒瘋，把老婆打跑了，全鄉的人都知道了，有本事別到處找，你才把老胡家的臉丟盡了。”

　　胡猛惱羞成怒拿起酒盅向胡四猛砸去，四猛躲閃不及，酒盅一下子砸在了他的肩膀上。胡四猛忽地從炕上站起來，隔著桌子撲向胡猛。

　　回過味來的哥四個開始拉仗，費了老大勁才把兩個人拉開，混戰下連桌子帶菜全扣在了炕上，看著眼前的一切，胡大猛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聽到動靜喜蓮跑進東屋，看見炕上一片狼藉，著急地問：“好好的，咋打起來了？”自打她嫁進老胡家門，還從沒有見胡家兄弟間動過手。

　　“胡猛，你把老婆打跑了不算，又開始打自家兄弟了，大過年的你跟家里人耍酒瘋，給我滾出去。”剛緩過勁的胡大猛，指著胡猛氣急敗壞的罵。

　　胡猛穿上鞋，灰溜溜地走出屋，五個哥哥只能唉聲嘆氣，喜蓮和兩個妯娌開始收拾打爛的盤子碗。

　　胡猛媽進了東屋，一向堅強的胡大猛哭了起來：“媽，我這當大哥的沒當好啊。”其它哥四個從沒見成年后的大哥哭過，一時不知所措。喜蓮把毛巾遞給大猛，大猛用毛巾捂著臉大聲哭起來。

　　胡猛媽氣的直搗氣，五猛把媽扶著上了炕。本來高高興興聚在一起過年的胡家兄弟，一個個哭喪著臉。

　　喜蓮心想：“大過年的摔盤子碗砸的，真是掃興。胡猛是不是有點精神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