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蕭方醒,見眼前一陣陌生,陌生的碧清簾,陌生的云臺硯,陌生的紫砂枕,雖說他都認識,但都不是他房里的物件兒。
敲了敲腦袋,云蕭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掀開簾賬,聞著眼前桌子上的沉香壺斷斷續續的傳來提神香的氣味,云蕭才憶起昨天下午將近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將床上的被褥簡單的收拾了一番,找到自己的鞋履,穿好自己的衣物,便打開門,伸了個懶腰。
雖然身上依舊還是有些疼痛,但較昨日而言,倒是輕快不少。
云蕭怔怔地望著身上的衣服出身。
“這衣服,為何與我先前所穿的那件不同?”撓了撓后腦勺,云蕭笑道:“應是師父他老人家送來的。”
云蕭沿著各處塢墻,循著道路漫無目的的走著。
“師父他老人家先前說過,要帶我來‘藥峰’療傷,想必這里就是了。只不過昨晚剛被師父帶走,便沉沉地昏睡了過去,連這‘藥峰’都未能清晰地觀賞一遍,真是有些可惜。”
云蕭嘆息的緊,未曾注意到身前突然蹦出一個人。
“師叔早!”
云蕭臉色僵硬地向上瞅了瞅,看見一個大高個子正在那里憨憨地傻笑。
“有事嗎?”
“嘿嘿,師叔,師父說待你醒后,命我攜你了解一下‘藥峰’。咱們這就走吧,末了還得跟師傅請安呢!”
那高個子轉身將走,不想卻被身后的云蕭一把扯過衣襟。
前者僵硬地轉過頭來,向下方看著后者,道:“師叔,怎的了?”
云蕭咕嚕咕嚕眼珠子,撅著嘴,抬頭喊道:“你就不能低下身子嗎,長那么高害我還得仰視著你,脖子都快斷了!”
“哦哦哦,師叔說的在理!”那人一敲頭顱,直接半蹲了下去。“不知師叔有何指示?”
云蕭拍了拍他的肩膀,將手搭在他的雙肩上,以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你師父是云錦師姐嗎?”
“正是。”
云蕭一拍大腿,完了,瞪著眼珠子這瞅瞅那看看,隨后目光對上了那名藥峰弟子。
“聽我說,你見著云錦師姐便替我轉告她,說‘師弟身子尚未養好,來日定當感謝師姐的療傷之恩。’”
望著云蕭堅定的眼神,那名弟子不敢推辭,只得點頭稱是。
“乖師侄!”拍了拍他的肩頭,云蕭臉上露出一股笑意,隨后一溜煙地逃也似的飛快地遁走了。
“哎師......”那名大高個子剛想問他要去哪,眼見云蕭步伐之快,令他昨舌,心道:師叔果然是師叔,輕功本領實在不凡,佩服佩服......
“開什么玩笑,要是被她給逮到了,我估計能被折磨死!”
奔走的云蕭,在路上“一臉劫后余生”的舒坦表情。他還清楚地記得,五年前的那個夏天,自己昏迷之時被師父帶進“藥峰”,意識若有若無間,能夠聽到那云錦師姐在自己稚嫩的身體上又摸又親,惹得他一陣抽搐。從此,他便對云錦有了心理陰影。
此刻,位于藥峰的藥爐之中,一位白衣老者高坐其上,旁邊還有一眾藥峰弟子。
老者尚未開口,藥峰弟子中領頭的一位雍容婦人卻先啟朱唇。
“師叔,云蕭師弟的傷昨夜我已用內功將其全身經絡上下疏導了一遍,再配合一些外用金瘡藥,今日應是能夠蹦跳如虎了!”說著,婦人臉上滿是笑意,一顰一蹙間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成熟魅力。
老者點了點頭,對著婦人身后的眾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下去。眾人皆醒其意,識相地行禮告退。
待到眾人散去,婦人走近老者,笑道:“師叔支走他們,想必是跟那件事情有關吧?”
老者沒有什么可反駁的,頷了頷首。
“心系千千萬,家徒僅一人。蕭兒這孩子的事情只有你跟我知道,五年前我帶他來此你便清楚,丹田之弊真的就沒有任何法子了嗎?”
“唉~”婦人嘴角露出一抹悠長的嘆息。“師叔,師侄我自認為縹緲峰藥峰的藥學冠絕古今,但就事論事,亦是無法解決這丹田問題。”
“若是師父他老人家在世,或許有‘通天之術’可救活師弟的丹田,但......”說到這兒,婦人哽咽了一聲。
“是啊,如果師妹在的話,或許真的有辦法。”老者一聲輕嘆,用手撐著座椅,站了起來,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其間并未轉頭,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卻從他口中響起。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云蕭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婦人啞言,知道老者做事必有其道理,在其身后行了一禮,應了一聲。
再看看云蕭這邊,早已在疾走間迷失了道路,只看得自己身前是一處蓮花池。
云蕭不緊不慢地沿著道路向前走去,期間蜻蜓點水,映日荷花,也給云蕭填了許多樂趣。
當走到水池的盡頭,陌塵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面許久,竟生出一種“靜心”的意感,當即便脫下鞋履,將小腳探進池子里。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身后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云蕭倒是并未察覺,只不過那陣腳步聲的主人倒是先行開口了。
“你是誰?”
云蕭一定,從難得的意境中將意識抽了出來,循聲朝著身后望去,他覺得這女孩有些面熟。
“你是!”兩人異口同聲地瞪著眼。
女孩無疑也認出了對方的面孔。“你是云蕭師叔?”
后者揉了揉額頭,一陣臉大,心道:真是的,每個人都叫師叔,我都感覺自己成了一個老頭子了......
“不用太注重禮數,隨便一點,叫我什么都可以。”云蕭瞇著眼睛擺了擺手。
女孩沒有多說什么,緩緩地走到云蕭身邊,脫下鞋履,也像他一樣,將盈盈玉足嵌入到水里去。
二人盯著水面許久,誰都不想打破這一片難得的寧靜。
山崖一旁,一片湖面上有蓮花矗立,露珠從綠葉上滑落下來的美感讓人心胸舒暢。暖日當空,身后不遠處的一座院落里裊裊炊煙冉冉升起。兩名稚氣未脫的孩童光著腳丫沉浸在湖水的寧靜里,給這一片寧靜祥和的地方添了許多悠然地深意。
過了許久,倒還是云蕭先想開了嘴。
“我聽師父說起過,你是云錦師姐的女兒云雅吧?”
少女輕嗯一聲,盯著水面不語,小腳卻在湖水中輕動,迫使湖面蕩開了朵朵水花。
云蕭實在不會跟女孩子相處,從小到大見過的異性,也不過寥寥數人,屈指可數。讓他跟一個女孩子有說有笑,還真的是堪比登天。
尷尬呀......
他盯著云雅看了幾眼,發現卻有幾分可愛,圓滾滾的眼眸,肉嘟嘟的臉蛋,這讓云蕭都覺得自己成熟了幾分。雖說臉上還有昨天晚上被惡狼的利爪所傷的痕跡,但這也絲毫不能掩蓋她的可愛與玲瓏。
“昨天晚上,謝謝你......”話罷,云雅精致的小腳又開始在湖面上點動起來。
眼見身旁的小女孩難得的開口說話了,云蕭也急忙迎上去。
“不打緊不打緊,這是我應該做的,若是換做別人,也會這樣做的。”云蕭嘿嘿地笑道。
“咕嚕~”不知道從哪里發出的一道聲音,云雅撲閃著大眼睛四處看。
“咕嚕~”等到第二道聲音響起后,云雅才注意到云蕭臉上一陣無措,當下便有了猜測,隨即便掩嘴淺笑。
云蕭對此也只是摸著后腦勺嘿嘿地笑。
云雅將小腳丫從湖面抽出來,甩了甩水滴,穿好鞋履,站起身來對著云蕭笑道:“走吧,這個時候,娘親應該已經做好飯菜了。”
“咦咦咦?我?”云蕭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一臉不敢置信。“我也一起嗎?”
云雅點頭。
云蕭揪著心,滿是不樂意:見到師姐又不知會怎樣‘虐待’我......
揉了揉自己的小肚腩,云蕭一咬牙:哎呀罷了,總不能被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