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登門拜訪，雖是趕上孩子生病，沒有過多交流，但我的表現中規中矩，相較圓秘書之前領過一次回家給孩子買了件衣服的一個前女友，我的手已經是相當慷慨了，看得出袁家父母和哥哥還算滿意。

　　見過圓秘書的父母，我們倆的關系就等于是被官方也認可了。

　　第二次去之前我先到商場給圓秘書的女兒圓麗軒買了一條連衣裙和兩雙鞋，裙子上身是米白色毛衣，下半截是白粉漸變的紗裙。一雙鞋子是棉靴，鞋面上綴著幾顆星星，一雙鞋子是開春穿的紫紅色小單鞋。

　　我第一次見到那個孩子，雖則談不上喜歡，但是既然準備好了和圓秘書共度余生，他的女兒我想盡力去關愛。第一次見那孩子，穿著肥大的拖到屁股的粉色羽絨服，一條起滿毛球的深棕色的闊腿褲，一條打底褲，腳上是一雙粉色的亮皮塑料鞋。那一身打扮，離我心目中的小公主的模樣相去實在太遠。

　　但觀圓秘書自己的穿著也能想象，他不是一個會給小姑娘打扮的人。至于爺爺奶奶，爺爺是不管的，奶奶的審美......打扮自己還可以。

　　有新衣服穿，小姑娘很開心。

　　“說謝謝沒有？”圓秘書對女兒說。

　　“謝謝阿姨。”小姑娘表情有點怯生生的。

　　“沒關系。”我微笑著。

　　女孩子天性愛美，不論老少。把裙子換上，靴子換上，頓時變了一個小模樣。

　　“鞋子大不大呀？”奶奶看著滿場飛的孫女問。

　　“不大呀。”小姑娘停下來看著她奶奶有些疑惑地回道。

　　奶奶不放心，彎下腰來去捏孩子的鞋頭。

　　“軒軒，你穿著走一會就知道鞋子小不小舒不舒服了。”我笑望著孩子說了一句。

　　“走走看看。”圓秘書開了口。

　　小姑娘依言又開始來回走了走，然后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腳，抬頭對眾人說道：“剛剛好。”

　　“小阮，好不好去換大一碼的？”奶奶沒有理會，轉頭望向我問道。

　　我心里頓時明白了幾分，不管是不是合腳，這奶奶都是希望鞋子要大一點，好穿久一點，最好來年還可以穿。

　　孩子長得快嘛，小了就不能再穿了，所以很多用著舊思想帶孩子的父母，尤其是爺爺奶奶都喜歡給孩子買加大號的衣物，人為延長衣物的使用率，力求“物超所值”。正如有些小孩，明明穿著很漂亮的衣服，但是即便出門，外面偏偏還要穿上一件“飯衣”，幾根帶子系在背后的那種。理由是：怕把衣服弄臟了......

　　“大一碼會不會不跟腳？”我委婉地說道。

　　“沒事的，這個剛剛好，很快就不能穿了，換大一碼的，明年也好穿。”奶奶道出了她的真實想法，其實不說我也明白了。

　　我扭頭看了看圓秘書。身為孩子的父親，這個家里最該發言和表態的人，此刻他應該說點什么了。

　　“好不好換的？去換一雙吧。”我親愛的小男友接過了母親的話。

　　我心里一聲嘆息。

　　“好的，可以換的，我這幾天找個下班時間過去。”

　　“你知道換大一碼鞋的后果嗎？”回去的路上我問圓秘書。

　　他不解地看著我。

　　“換大一碼鞋，意味著她現在穿著不跟腳，不舒服；等到明年冬天，她可能穿著又小了，還是一個不舒服，有可能根本穿不上了。”我耐心解釋道。

　　小圓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大人會穿大一碼的鞋在腳上晃蕩嗎？小孩大人體驗是一樣的。”我接著說道。

　　“還是換一下吧，我媽他們喜歡大一碼。”

　　“孩子是你的，應該你做主。”我試圖讓他明白這一點。

　　“哦哦。”圓秘書給我的回答。

　　后來我在圓秘書家里看到過一個新鞋盒，奶奶爸爸孩子都跟我說，這雙運動鞋是爸爸，也就是圓秘書給孩子買的，前年。因為太大，一直不能穿，等著孩子腳長大。至于買的原因，是說當時淘寶上搞活動......

　　我驚訝地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不管是網店還是實體店，活動都是常有的事。為了一點折扣，為了讓孩子穿得久一點，結果買了一雙根本無法穿的鞋子束之高閣數年，這是一個念過本科在大杭州最繁華的街區工作的年輕爸爸的所為，和他陳舊的父母別無二致，匪夷所思。

　　大人都說去換，小姑娘有些木木地換下了新鞋子。大人有大人固有的思維，沒有絕對的對錯。但我發現這個已經讀大班的小孩完全不會發表自己的意見和想法，不是聽爸爸的就是聽奶奶的，如果奶奶和爸爸意見向左，誰贏了就聽誰的。她不太懂，穿什么鞋子穿多大的鞋子，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可以自己做主了。

　　我是個新人，我不是親媽，我不能做主，我很明白這一點，便不再多話，陪小姑娘畫簡筆畫，圓秘書抱著手機在沙發上忙碌著。

　　無意中扭頭望了一眼，瞥見圓秘書正和他的前妻信息不斷。我所知道的平時的他們的聯系，不過是說見孩子，在哪里見？最多三五句。

　　我猜，他們正聊的，必然和我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