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城繁華如舊,普通人可沒有大人物的顧慮,光是為了生計就費勁了心思,哪還有什么閑心去擔心其他的事情。江殘是誰,裴家又是何方勢力,這些對他們來說可能只是飯桌上的談資,往往唏噓一番之后就將其拋之腦后。
與其關(guān)心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地里的莊稼是否長勢大好,鋪子里的貨物是否能及時出售,畢竟這些才是他們賴以生存的資本。
這日,天氣難得一見的放晴。
羽城的城門外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著兵士們的檢查。
自從華集出事以來,周邊集縣就加強了防守,尤其是像羽城這種大城。一旦讓江殘等人潛伏進來,后果不堪設想。
隊伍的正中間有一男一女,男子生的白凈,嘴角斜掛著一抹微笑,看誰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女子戴著一只斗笠,遮住了面容,但一身紫色的長衣讓她在多是粗布麻衣的隊伍中十分顯眼。
只有平民百姓才需要排隊等候檢查,城中的那些衣著華麗的世家子弟有特殊的通道。倒也不是對這些人特殊對待,只是這些世家的人凡是出城的多有任務在身,隨行的物品繁多,幾輛大馬車往那一擺,隊伍得延長不少,嚴重影響了城門隊伍通過的時間。
綜合考慮之下,城主給那些世家之人另開了一扇門,只要出示相應的證件,就可通行無阻。
那么問題來了,這樣兩位看起來十分富貴的人怎么能站到他們這里呢?這些等候的百姓人有些不高興。不過這種現(xiàn)象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那些外地過來走親訪友的人大都會排在這里。
寂淵樓最討厭不守規(guī)矩的人,眾人雖有微詞,但因為這點小事還不至于在這里鬧翻。
“我感受到了敵意。”紫漪開口,語氣冰冷且不含一絲溫度。周圍人不禁打了個哆嗦,而后迷惑地看著萬里無云的晴空,有些奇怪。
現(xiàn)在已接近正午時分,為何會有侵心的寒意襲來,實屬怪事。
城門之上,一位中年男子聚精會神地盯著面前的棋盤,手中的黑子遲遲沒有落下。對面身著軟甲的士官不耐煩道:
“我說老哥,你都考慮這么長時間了,究竟決定了好了沒有?再拖下去,這盤棋算是下不完了。”
“急什么,觀棋不語不知道嗎?”
“那是說的旁人,你要再這么拖下去我可走了!”軍士作勢要離開。
就在此時,中年男子突然站起身來,面色凝重地望向城門方向,剛才的那股寒意他也感受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哪有無故而來的寒意,一定是有高手不經(jīng)意間釋放出了氣息。
“這人是誰,有何用意?”男子呢喃自語,不過以他皇級的實力可無權(quán)過問此事,他只是有些奇怪,這氣息好像不是城中已知高手的氣息,應該是從外而來的強者。
最近實在不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城中高手如云,想必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動蕩。
只是瞬間,男子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最后都歸于平靜。
“蘇兄,你怎么了?”軍士詢問。
“無事,發(fā)現(xiàn)一些有意思的事情罷了,咱們繼續(xù)下棋,該你了!”男子將黑子置于棋盤之上。
“不對啊,這明明是死局,你是怎么……你是不是動我棋子了。”
城樓之上,一位軍士跳腳大罵,另一位男子則風淡云清地抿著茶,一副你能將我怎樣的表情。
白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沒有人注意這里的時候才暗自舒了口氣。好家伙,以往穩(wěn)重的紫漪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這一下差點將暴露了,誰知道城門之上有沒有高手坐鎮(zhèn)。萬一羽城城主心情好四處逛到了這里,剛才那一瞬就足以給他們招來不小的麻煩。
“對不起!”紫漪的所做所為完全是出于本能,她從小受人欺負,身邊沒有一個朋友,將自己的內(nèi)心一層又一層的冰封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但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自己錯了就是錯了,不會找借口搪塞。
“還好,沒有實力高強的敵人在。”白鶴哪敢怪罪對方,紫漪的實力比他強,而且和江嵐等人極其要好,江殘和她更是親如兄妹,哪怕是對方犯錯,自己也得無條件原諒。
就是這么……這么的不公!他無話可說。
很快,二人通過了城門的檢查,進入城內(nèi)。她兩的身份在進城之前就搞定了,殺人越貨這種事,白鶴熟悉的很。
“接下來怎么辦?”白鶴小心翼翼地詢問紫漪。
“打探消息,找出真兇!”由于斗笠的緣故,看不清紫漪的面部表情,但是白鶴可以肯定,這話是紫漪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在白鶴的帶領(lǐng)下,二人來到了一家酒肆,將紫漪安排好之后白鶴便離開了。
打探消息這種跑腿的活帶著紫漪不合適,而且人多眼雜,她兩相貌又如此出眾,嗯,好吧,是紫漪出眾,他只是借光。
接近正午,酒肆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白鶴替紫漪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這里通風且寬敞,減少了店中濁氣的侵襲,他知道紫漪不喜歡那種味道。
白鶴將周圍幾桌的位置全部包下,只為給紫漪提供一個良好的環(huán)境,飯菜也是比較清淡的,不含一點葷腥。
紫漪面朝窗外,靜靜的感受這迎面而來的微風,周圍的喧囂漸漸消失,周圍只剩下風中夾雜的泥土芬芳,這一刻,歲月靜好。她在想,如果沒有殺戮,沒有仇恨,這個世界不應該很美好嗎?
“讓開,讓開,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搶爺爺我的位置。”粗獷的聲音傳來,每到這種關(guān)鍵時刻,總有些大煞風景的家伙出現(xiàn),打破了紫漪的沉思。
“二爺,館中還有其他座位,那是人家定好的。”酒館老板邁著小碎步,跟在一位彪形大漢的身后,滿臉堆笑。
這位二爺是看守城門的一位小小士官,本來看了一上午大門就累的慌,想找個酒肆大快朵頤一下,結(jié)果又被人占了位置。
酒館老板也有些無奈,這位爺是來過幾次,可是每次的位置都不是固定的,他真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有固定位置了。
不過看這場景也知道,這位二爺只是想找別人些麻煩,以緩解自己郁悶無比的內(nèi)心。
很快,元二來到了紫漪面前,上下打量著這位氣質(zhì)不凡的女子,看了半天沒看出什么所以然來,對方的身上沒有任何關(guān)于世家子弟特征的物件,這就說明此人不是城中的世家之人。而且紫漪身邊沒有任何武器,寂淵樓的人外出時候總是劍不離身,可以排除不是官方的人。
兩個重要的身份排除,元二頓時有了些底氣。
“喂,說你呢,你是何方人士?”
紫漪皺眉,她不喜歡被陌生人質(zhì)問,她沒有理會對方。
元二一看對方?jīng)]有反應,還以為對方是怕了他,愈發(fā)地得意。
“這里的位置是本大爺先選的,勞煩讓一讓。”他一只腳直接跨上了凳子,就這么直接坐到了紫漪對面。
店家老板也上來相勸,看之前那位男子出手闊綽,他可不想得罪一位金主。
“姑娘,這次的飯錢我給你們免了,這桌子就讓給這位爺吧,我再替您補一桌。”
紫漪一動不動,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店家的話,這樣元二感到自己面子盡失,但他也不是那種蠢人,對方身份不明,萬一是那些世家的親戚可就不好了,但這樣直接離去又會顯得自己很沒面子,一旦傳出去,說自己被一位女子震住了,自己手下的那幾個小崽子還不知道會怎么傳。
“既然姑娘不愿離去,那我也不強人所難,看姑娘一個人,我就發(fā)發(fā)善心,陪姑娘喝幾杯。”他自顧自地從另一桌上拎了一壺酒過來,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桌上之人一眼,之后便大搖大擺地坐回原位。
天堂有路,地獄無門,紫漪自問已經(jīng)很好的克制了,可是總有些不開眼的喜歡找上自己。
她不喜歡殺人,可是她更不喜歡有人一再侵犯自己。
元二的酒杯已經(jīng)端到了她面前,她體內(nèi)的皇氣也開始運轉(zhuǎn)。
就在元二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紫漪的氣息越冷的時候,場中響起了一道慵懶的聲音。
“你就這樣拿走我們的酒,不合適吧!”
“啪!”元二將手中的酒壺放在桌子上,怒目圓睜,說好的找他人不自在,為何總有人找自己不自在,這主角似乎有些不對。
“哼,小子,勸你別多管閑事。”元二揚揚拳頭。
之前的那張桌子上,同樣坐著一男一女,男子俊美,女子蒙著面紗,看不清長相。
田影真想一巴掌將對方拍到地上,自從修行以來,他就明白了什么叫能動手就盡量別廢話的真理。不過現(xiàn)在諸葛魅兒在場,還是斯文一點比較好。
“多管閑事?呵呵,這位姑娘是我朋友,你管這叫多管閑事。”田影本就很惱火,好不容易帶諸葛魅兒出來打打牙祭,卻有人將自己的酒搶走了,這還不夠,還反過來瞪了自己幾眼。
這能忍?
紫漪偏過頭,用空洞的眸子對著田影這邊,想象著對方的模樣。
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朋友”二字了,自己還有朋友嗎?
“要是我的話,不會說這么多廢話。”諸葛魅兒優(yōu)雅地擦擦嘴,將筷子整齊地擺在桌子上。
也是,自己這年輕師父可比自己兇殘得多,田影笑笑,沖著元二勾勾手指。
“你是想自己出去,還是被我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