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上的青苔綠意很濃,盎然的生機點綴著冰冷的城郭。
天色微亮,輪守的護城軍剛剛替換了熬守一夜的同伴。
前幾天的鬧的滿城風雨,城中眾人通過各種渠道,或多或少都了解了些內情。這些城衛作為守護羽城的一線力量,這幾天也過得心驚膽戰。
封城一天,并沒有尋到目標,這說明什么——敵人已經逃脫。光是兩人逃離自然不算什么,可是萬一他們帶著城中的布防情況,對羽城可是大大不利的。
羽城田家。
天色雖早,可田影已經醒來多時。
自從幾日前從白鶴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后,自己就沒有一天睡的安穩。
究竟是誰要謀害自己?
自己與柳家的年輕弟子算不上多熟,除了交過手的柳云,紫金礦中一起合作過的柳良才,還有那令人討厭的柳風。
一想到自己曾和柳風促膝長談的事情,田影就想狠狠的扇自己兩巴掌。
覬覦自己長姐的就沒一個好人。
不知為何,他討厭柳風,可卻不認為柳風會干這樣的事兒。
屋子周圍的光線越來越亮,碧水進門的那一刻,田影嘆息一聲,從床上翻下來。
“少爺,你昨晚是不是又沒有休息好?”
陪伴田影多年,對方有什么心事根本瞞不過碧水的眼睛。
“嗯,我沒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少爺在想些什么,不妨和我說說。”碧水將洗漱之用安頓妥當,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碧水這話倒是提醒了田影,說不準還真是當局者迷呢!
“碧水,如果說柳家有人要害我的話,你覺得可能是誰?”
碧水聽到這話后,嚇了一跳,慌忙的走到門口,四顧無人之后將門帶上。
“少爺,你是說柳家有人要害你?”
“你記得之前我失蹤了一段時間嗎?那次我并不是被山賊掠走,而是被人暗害。”
碧水捂住了嘴,眼中滿是驚慌。
“少爺,這么大的事兒,您為何不和田濟老爺說呢?”
“沒有證據,況且我也是剛知道真相。”
碧水鄭重無比,仔細回憶著自己的所聞所見。
突然,她眼睛一亮,記憶飛速回溯,往日的畫面在她面前緩緩展開。
“要說柳家誰對少爺你有敵意的話,柳家現在的三代長子柳權的可能性最大。”碧水斬釘截鐵地說道。
“哦?為何這么說?”田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柳權他見過,感覺挺和善的一個人。
“我記得曾聽寒梅提及,柳權幾次追求田瑤小姐,田瑤小姐不厭其煩,最后一次好像話說得狠了些。”
“有這事?怎么沒聽你提過。”
“少爺,這只是我們私下閑聊罷了,您沒問我怎么能說,傳出去我們會被人指責嚼主子舌根。”
田影沒有繼續糾結這事,因為他知道碧水說的是實情。
柳權,相對于花花公子柳風來說,口碑那可是太好了,是城中多少人夢寐的良婿,想不到自己的老姐竟然這么剛,如此優秀的人都會被拒絕。
這種因愛生恨的例子可不少,這么看來,柳權確實有很大的嫌疑。
看來自己該去會會這位柳家的大公子了。
手中的薄巾一扔,田影奪門而去,薄巾晃了幾晃,精準地搭在了房間一角的木架上。
寂淵樓后有一座極其宏偉的府邸,門前兩只石雕巨獸張牙舞爪,惡狠狠地盯著來往的路人。朱紅的大門之上鑲嵌著兩個碩大的燙金大字——東方,這便是城主東方哲的居住之所。
淡紅色的花瓣飄飄撒撒,帶著沁人的花香,從樹上落下。
白色長袍拖地,如墨般的長發閃爍著些許星點,花瓣落上去,還未停頓片刻就滑開。
面如三月桃花,身材消瘦,一指點出,唯一一朵較為完整的花朵在指尖緩緩旋轉。
這是一位女子,氣息綿長,整個人如天山的冰蓮,秀美中帶著一絲銳氣。
“城中果然無聊的厲害。”
女子斜躺在竹椅上,皇氣在她的手掌上不斷流動,一會兒化成蓮座,一會兒又化為小泉。
如此精湛的皇氣把控技巧,也只有子皇級之上的高手才能做到。
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是一位絕世高手。
又是一片花瓣落下,但是在途中卻微微偏離了軌跡。
女子皺眉,坐起身來,看著遠方的天空,有些奇怪。
剛才那一刻,她感覺到了心悸,這種感覺很久沒出現過。
“這倒有點意思,本想閑幾天,哎!”
原地突然刮起一陣風,地上散落的花瓣隨風起舞,只能隱約看到一個人的影子。
幾秒之后,一位白衣男子出現在原地,正是羽城城主東方哲。
誰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東方城主是位女的,這要傳出去,恐怕整個羽城都會沸騰。
與此同時,寂淵樓中,另一位女子也看向同一個方向,兩只蝴蝶在女子的身邊盤旋了兩圈后向遠方飛去。
“云色微熏,夜霞未染,奇怪的景象。”裴璃自言自語。
與此同時,距離羽城百里之外,一行數十人結伴而行,一人一馬,馬匹無一例外都是稀有的品種,馬上的每個人都以黑紗遮臉,行伍中透露出一種神秘。
“前方有茶肆,諸位可先行休息。”
“是!”
幾人翻身下馬,來到了路邊的茅草屋中。
“客官幾位?”店家積極招呼。
“給我們上幾壺清茶就好。”為首之人并沒有去回答店家的問題,只是向對方講述自己的要求。
店家也沒說什么,他時常在路邊,什么人沒見過。
很快,幾壺清茶呈上。
“老大,這么長時間了,都沒有發現江殘等人的蹤跡,對方是不是跑了?”
“不要把對方想的太簡單,江殘不是普通人,在華集中也算一方梟雄,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不符合他的做事風格。”
“可是咱們周圍的山頭都搜遍了,再往深就是神涯嶺的禁忌地帶了。”
提起禁忌地帶,氣氛有些凝重,顯然所有人都了解那個地方。
難道他們都在那兒?
這些人都是寂淵樓的官差,受命探查殘月會殘存勢力,隊伍由一位地皇級強者帶隊,三四位子皇級跟隨,剩下的都是皇級高段,光憑這股勢力可以消滅羽城中任何一個小家族。
即使遇上江殘,也有一戰之力,這也是為何他們敢這么大張旗鼓地去搜索對方。
“應該不會,那里可是絕地,百年之前的大戰驚動了不少實力堪比三圣級的古獸,未達圣級實力,進去就是找死。”
“那接下來該去哪里呢!”
為首之人也有點發愁,對于他來說,江殘就是一塊肥肉,而且聽說江殘這邊損失了大量的戰力。如果能趁此機會拿下對方,自己將會平步青云。
然而,這種幻想并沒有維持多久,一聲輕蔑的笑聲從林子的四面八方傳來。
“誰!”
最先警覺的是那位地皇級高手,能在他眼皮底下弄出這般動靜,對方的實力毋庸置疑。
皇氣擴散,那位店家被一位官差像提小雞一樣,拎著脖領子來到了一邊。
看起來還算牢靠的茅草屋瞬間四分五裂,周圍不斷響起茶碗崩碎的聲音。
“哎呀,我的店呀!”店家都快哭了,自己的全部身家一眨眼的功夫就灰飛煙滅了。
“給你,足夠彌補你的損失,趕緊離開此地。”
一個大男人,啼啼哭哭成何體統,那位拖著店家的女子甩給對方一顆透明的珠子,讓對方離開此地。
珠子價值不菲,從店家金光四溢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待對方放手,店家連滾帶爬地跑開,手中死死握著那顆珠子。
幾位子皇級官差快速騰空,一臉警惕,感應力飛速擴散,想要鎖定對方的位置。
為首的官差沒有動,他安靜地坐在唯一一張完好的桌子前,將手中的茶杯放在嘴邊輕抿。
林子的四周泛起一層薄霧,越來越濃,濃霧所過之處,植物等快速枯萎。
實力低的官差快速向中間收攏,三位子皇級強者爆發出強大的皇氣漩渦,抵消毒霧的侵襲。
黑色的影子在霧中顯現,影子每向前走一步,腳下的地面便黑幾分。
“鏘,鏘,鏘,想不到在這里都能遇到寂淵樓的朋友們。”黑影的臉部漸漸清晰,這是一位面容白皙到可怕的男子。
吳衍露出了他那口大白牙,暗紅色的舌尖不斷摩擦著干裂的嘴唇。
“這位道友,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不要自誤。”寂淵樓的那位領頭之人還算淡定,一位地皇級而已,處理起來有些麻煩,但也不是沒有辦法。
“嘿嘿,我這個人吶就喜歡和別人結仇,而后滅掉對方,這樣豈不是沒有了敵人,天下也就太平了。”
“一派胡言,寂淵樓之前休得放肆。”
官差之間有極強的集體榮譽感,其中一位子皇級強者出聲呵斥,更何況有自家高手在這,他也沒有太多顧忌。
“小心!”
“聒噪!”
一聲急迫,一聲淡然,而后在這位子皇級強者的眼前出現了一根白色的羽毛,正當他對此感到納罕的時候,突然間,胸前血流如注,整個人從天直直掉落。
一切發生的太快,那位寂淵樓的地皇級強者的面部表情終于有了些許的變化。
深色的眼眸中出現了另一個白色的影子。
那道影子沒有任何氣息波動,就這么悠悠地懸浮在空中。
兩位地皇級,這下有些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