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打算再說些什么時，緊急搶救室的門被人焦急地拉開。

　　她在慌亂中轉頭，淡色的眼瞳染上了一片血紅。

　　“那個空出來的手術室準備好了嗎？”

　　程翊陽隨著病床的移動焦急地問。

　　“病人現在急需手術。”

　　一旁的護士跟著他，答：“準備好了。”

　　他路過她身旁急匆匆地掃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的視線。

　　待活動病床遠去，她扭頭看見急救室里的凌亂設備和心電圖，一股冰涼的寒意從心里漸漸向全身各處蔓延。

　　血紅的紗布被換下在那里，孤零零地躺在安靜的地面，安靜極了。

　　剛剛她在門外的那一會兒，急救室里，正在上演一場與死神的殊死搏斗。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停止呼吸，差一點，她就要永遠失去他了。

　　這一次，便是永遠。

　　她沒有管站在一旁的張警官，堅定地抬腳跟了上去。

　　手術室邊，她看見穿好消毒衣服的程翊陽正在活動手指，他正要進入手術室時，她氣息不穩地到了他身邊，語氣誠懇。

　　“請你一定要救活他。”

　　她的眼微濕，他的眼詫異。

　　“好。”

　　他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在手術室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間，他的耳朵聽到了她極輕的聲音。

　　她說：“謝謝你。”

　　程翊陽別過頭去，聽到門關上的聲音時，他抬腳向那一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走去。

　　-

　　目送程翊陽遠去的她，終于抵擋不住酸澀的難過，嗚嗚地哭了出來。

　　生活中的其他事情無法擊垮她，可是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江宇城卻是一個例外。她從來不是一個軟弱愛哭的人，可是總是會為了他哭。

　　紅色的燈光閃了閃，她抬起彌漫著白色霧氣的眼，模糊中看到了門口上方的那幾個大字。

　　“正在手術中。”

　　她疲軟的身子漸漸靠著墻壁滑下，就這么直直地坐在了地下。

　　她沒有管地臟不臟，她只知道現在的他，正在生死線上徘徊。

　　很想進去陪伴他，可是她怕自己崩潰的情緒會影響他的手術，很想親自做這一個她曾經被導師稱贊的手術去救他，可是她怕她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搞砸了事情。

　　以前她是一個多么冷靜，臨危不亂，睿智的女醫生啊，可是一遇到他，她就什么都不是了，他總是可以很輕易地影響到她的情緒，過去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她相信程翊陽的技術，可是她還是好擔心，還擔心好擔心。

　　擔心之余的她，又開始胡思亂想，想他究竟為什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是被人暗算，還是自我謀劃？

　　淚水模糊了雙眼，她感到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再也沒有光明的愛撫。

　　都說黑暗是黎明之前的考驗，那么他能夠和她一起看到黎明的太陽嗎？他們可以嗎？

　　她后悔了，后悔當初的決定究竟是不是最好的選擇。

　　不知道，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一次，她是否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可是這一瞬間她是真真切切地后悔了，那么一瞬間的后悔，又能代表全部么？

　　當時的她，真的只有離開他這一個選擇啊，她怎么能拖累他，將他拉向深淵萬劫不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