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活著，并不僅僅只是為了活著。
也不是單單為了自己而活。
人之初，性本惡。
都有其五顏六色的欲望，
以及亂七八糟的想法。
…
王杰過了不少年的苦日子，受了不少來自二伯家里欺凌。
無錢無勢，就是軟柿子！
所以這輩子王杰想的就是揚眉吐氣！
從高中畢業這些年，也都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
這些年的努力也只是把家里以前欠的錢還了再存了十幾萬的存款了。
并不是說掙五六千的工資，就能存下個四五千塊錢。
一家人總得吃飯不是？各種開銷除開，并不能剩下多少。
好在，經過這些年的共同努力，一家人的日子也算是奔向小康了。
飽暖思那啥，
看著日子還過得去了，王媽也就自然而然的操心王杰的婚姻大事了。
盡管家里還有個小弟，但畢竟還小不是？
先糊弄一個是一個吧。
“媽，那女孩兒我認識嗎？”畢竟要相親，得先了解一下對方的情況。
“你沒見過。我都是前段時間和她媽一起打麻將的時候才看見的。她們租房子租在麻將館樓上。”王媽拍了拍王杰的肩膀
“放心，你老媽我幫你先把過關了，挺不錯的一個孩子。”
“哦……”王杰實在無語，“對了，她人呢？”
“去她小姨家玩去了，過幾天才回來。剛好，你過幾天身體也好了。到時候記得收拾收拾你自己的形象。”王媽斜著眼睛看了王杰一眼繼續說道“這兩天沒事的時候就多休息休息，身體養好了再談其他的。”
“知道了，知道了。”王杰揚了揚手，頓了一下“對了，媽，一會兒我去釣幾條魚，你晚上熬湯吧。”
“去吧去吧，沒事的時候就去釣吧，到時候放池子里養著。”王媽擺了擺手說道。
釣魚，是一件讓人很著迷的事，能讓人靜心，不浮躁。
能讓人有足夠的期待感。
未知，總是充滿了有趣。
將家里的漁具包拿出來，在家門口就有一個大水庫。
家里房子是依山傍水的格局，風景極其優美。
王杰都時常在想，以后老家發展起來了，就回來搞個農家樂什么的。
冬天里的魚兒不太咬餌，釣了老半天都才釣起幾個二兩左右的鯽魚。
吃肉是指望不上了，太小。
那就熬湯吧。
作為在餐飲業摸爬滾打了幾年的王杰，熬個鯽魚湯什么的，那都不叫事兒！
吃了晚飯上樓洗漱一番都九點了。躺在床上看了看時下的新聞，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大事。
倒是有個安裝工人徒手爬樓救了一個孩子的事。網絡上基本都是好壞摻半。
有人說好人好事，有人說當心好心辦壞事。
成了還好，一片贊美。
萬一沒成呢？體力不支掉下來了，就不僅是死了，還可能會背負罵名以及賠償。
畢竟，是你帶著他一起掉下來的。你有殺人嫌疑。
人死了，你不賠誰賠？
王杰對此保持中立。
有絕對信心的情況下，可以做一些好人好事。
力所能及就好。
君子不立危墻。
古人不是有句話么：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是勇氣，那是傻逼！
“睡了嗎？”張紅梅突然發來信息。
“剛躺下，你呢？”王杰回復道。
“我睡不著。”
“龍娃子呢？干嘛去了？”
很突然的信息，往常的聊天從來都不是這種節奏。
以往大家都是嘮嘮家常，但這會兒的聊天語氣有些反常。
“秦龍他媽走了，傍晚的時候。這會兒樓下隨時都有鞭炮聲，沒辦法睡覺。”
“走了，就解脫了。五年的病痛折磨，現在撐到了兒子結婚了，也放心了。”
父母一輩子，唯為兒女！
當初王杰曾在綿市的腫瘤醫院去探望過秦龍的母親，是三年前。那會兒的阿姨精神面貌還不錯。還能開開心心的與王杰說說家里長家里短的。
后來在昨年買車沒多久的時候又去臺縣的縣醫院探望過，那時候的阿姨仿若完全失去了精氣神一般。眼睛空洞無神！
王杰有個初中同學，畢業后去學了護士專業。閑聊的時候提起過一件事。那就是沒事的時候盡量別去腫瘤科，那里一眼望去全是一片麻木的神情，那里的人，除了等死，別無他法！
“我在吃了飯后，聽見了他在廁所里哭，壓著聲音的那種。我心里好難過，他媽走了，現在他在這里除了我就沒有其他能夠談心的了。”
冰冷的文字訴說著悲切的情緒。
雖然說是解脫了，但突然間人就這么沒了，再也見不到了，心里肯定會空落落的！
盡管大家都做好了心里準備，但在人真的走了之后，真的還是很不適應的！
畢竟，人是有感情的！
“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我現在特別希望你這個好兄弟能來一趟。陪陪他！”
文字里，仿若帶著哭腔。
“好！馬上出發。別告訴龍娃子我要來。”
起床穿衣，敲響了王媽的房門。“媽，我去秦龍家一趟，他媽走了。”
“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王媽阻攔道。
“沒事，媽。放心吧，我知道路上注意安全。”王杰打了個招呼后就下樓了。
開車到了街上一家紙貨店，照著店家招牌上的電話打過去表示需要一些紙貨后，老板就匆匆穿衣下了樓。
“不好意思啊，老板，這么晚了把你叫起來。”
“沒事沒事，世事難料。”老板很和氣的說著。
“老板，我有一個朋友的母親去世了，應該買些什么東西？”王杰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什么都不知道。
老板恍然，“你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買些香蠟紙，鞭炮還有花圈的。”
王杰點了點頭，“那幫我把你說的都幫我準備一份吧。”
老板手腳迅速的將東西備好，微笑著說“一共八十塊。”
“好的”
將東西放進后備箱里就調頭準備出發了。
……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黑夜里，下著細雨。
像是訴說著無聲的哭泣！
看著路上來往的車輛，王杰不禁感嘆：人這一生，經不住談唱！
來來往往半輩子，一朝化作相思淚。
貧窮，富裕。
高官，百姓。
六十花甲，七十古稀，百年后的一捧黃土。
想想，人這一生，也挺無趣。
但，活著，就得對活著有個交代！
為名，為利，為了親情。
當有所為的時候，就得為此而背負起它所帶來的一切！
……
凌晨兩點，到了地方。
一下車就看見了屋檐下的慘白燈光。
屋里的棺材放在兩張長凳上，點著香燭。
一群辦白事的伙計圍在一張四方桌上，到了一定的時間，就吹著嗩吶敲著鑼鼓。為逝者祈福送行。
聽見聲響，大家都抬頭望來。秦龍獨自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抱著膝蓋，顯得很孤獨。
“你怎么來了？”語氣帶著驚訝，同時略有驚喜。
“她給我說的。”王杰上前一個擁抱“媽走了，兄弟還在！”
“嗯，我知道！真的，謝謝你！”秦龍語氣很低沉，帶著哽咽。
轉頭對著他爸說“爸，去放串鞭炮吧。”
習俗如此，每來一個人前來吊唁就得放一串鞭炮。
王杰嘆了口氣，走到了棺材旁，拿起了香燭，點燃后恭恭敬敬的插上。
此時還未封棺，能清楚的看見逝者的遺體。
五年的癌癥折磨，早已體無完膚。原本健健康康的一個人，在五年的病痛折磨后，已然瘦弱得只剩皮包骨頭。
“杰娃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一會兒五點的樣子我們就得出發準備安葬我媽了。”秦龍手里捧著一杯熱水遞給王杰。
王杰轉身詫異的問道“這么倉促？”
“哦，是這樣的，這里的風俗是只有老人正常死亡后才能在家里停三天的，病死的，橫死的都是盡快安葬的。”秦龍的父親解釋道。
“哦，這樣啊。走吧，一起坐會兒吧，我現在不困。離五點也快到了”王杰拿出煙挨個的發了一圈。
看著坐在一旁怔怔出神的秦龍，王杰嘆了嘆氣，走過去挨著坐下“來，抽支煙。”
秦龍抬起頭，眼神恢復了些神采。點燃后問道“你說，人為什么活著？”
王杰一怔，“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媽走的時候我就在她身邊。我這些年看著她去做化療，吃藥，打針。看著她一天天的瘦得不成人樣，看著她從當初的神采奕奕到后來的麻木。看著她咽氣的時候都帶著苦澀的笑容，你說，她苦苦忍受這么多年是為什么？”
望著淚流滿面的秦龍，王杰心里很不是滋味。摟著秦龍的肩膀說道“你看，你現在老婆有了，孩子還有幾個月就出世了。你現在還負債十幾萬。你說，如果你就這么突然沒了，你的老婆孩子怎么辦？”
秦龍愣了一下“如果我突然沒了，孩子很可能也就這么沒了！就算我老婆很愛我，想為我留后。那我想她娘倆的日子應該過得很苦，舉步維艱，甚至……活不下去！”
“那你甘心么？”王杰問道。
“不甘心！”秦龍以一種很肯定的語氣說著“哪怕我跪著去要飯！她娘倆也不能餓著！”
“不甘心就對了！”王杰拍了拍秦龍的肩膀。
“那為什么我媽在咽氣的時候，身上突然就出現了一股很重土腥味？”秦龍不解。
“可能…這就是人吃土一生，土吃人一世吧。”秦龍的繼父踩滅煙頭說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