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沉思時,只聽子虛道長悶哼一聲,長長地出了口氣。
班鈴趕忙轉身沖了過去,扶著他的胳膊,關切地道:“師父,沒事吧,感覺怎么樣了?”
子虛道長坐直了身體,嘿然笑道:“好手段!真厲害!我輸得一點不冤。”
“師父,到底是誰干的!”班鈴憤然道,“我和林飛找他去,為你報仇!”
林飛張開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可真是躺著也中槍啊,連子虛道長都敵不過,自己不更是白給嗎?
只聽子虛道長笑道:“就你會說空話,哄師父開心!我只是暫時把他騙過了,讓他誤以為我沒受傷,等他回過神來,肯定還會追來,眼下最要緊的是尋一條船,趕到臨江城,那兒有一個舊醫館,安大夫最可信任,可以去他那兒躲避一陣。”
班鈴變得神色不安起來,道:“師父,這回怎么傷得這么嚴重?運了這么久的氣都沒恢復好。”
子虛道長搖了搖頭,道:“我身中劇毒,方才來水流屋的路上,強行運氣,已導致毒發,現在只能勉強控制住,靈氣運行不暢,還是先找船吧,趕緊離開這里。”
班鈴便喝道:“林飛!快下去找一條船去,最好等我扶師父下去,立馬就能登船!”
“好!”林飛應了一聲,剛要出水流屋,只聽子虛道長道:“慢著!”
林飛又回過頭來,只見子虛道長扶著桌子,晃晃悠悠站起身,道:“班鈴,還是你去吧,林飛留在這兒陪我。”
“那怎么成!”班鈴瞪了林飛一樣,急道,“他毛手毛腳的,哪里會照顧人了,我可不放心!”
“那就別浪費時間了!”林飛心頭本就不爽,被班鈴嗆了幾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惱道,“我現在就出去找船!”
“不,你必須留下!”子虛道長的口吻又恢復了幾分威嚴,堅持道,“班鈴,你去找,船越小越好。”
“那好吧,”班鈴委屈巴巴地道,“就聽師父的。”
說著便朝水流屋外走去,她背對著子虛道長,卻對著林飛扮了個鬼臉,又偷偷把食指向后指了指,沖著林飛使了個眼色。
林飛一下想起了班鈴之前說的話:“我師父脾氣可不太好,你最好不要惹他生氣!”
想必她的意思是讓自己順著子虛道長的口氣說話,別逆了他的意。
卻只聽子虛道長和藹地道:“少鷹主,你過來這邊,陪我說說話。”
林飛心頭忐忑不已,對于自己這個晚生后輩,道長竟然如此客氣,一時都感覺有點受寵若驚了。
便趕緊走上前去扶著他的胳膊,恭恭敬敬地道:“道長,你的功力還沒恢復好,還是先坐在蒲團上休息吧。”
“好,有勞你了,”子虛道長扶著林飛,顫顫巍巍坐了下來,又嘆了口氣,自嘲道,“人老啦,不中用了!”
“哪有的事!”林飛趕緊道,“道長,還沒感謝您在明月樓出手相救呢,要不是您,只怕我早就被那黑烏鴉打倒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子虛道長氣喘著道,“班鈴自小刁蠻慣了,經常出口傷人,但心地不壞,希望你能多多擔待。”
“我知道,我知道!”林飛忙不迭地道,”這一路要是沒有她幫我,只怕我還走不到這里呢。”
他努力維持著笑容,心里卻驟然緊張起來,子虛道長的話,越聽越感覺有托付后事之意,只覺一陣又一陣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
這才抬起頭看了子虛道長一眼,不由得大驚失色,眼前的人分明只是個干癟的小老頭,哪里還有半分初見時的神采!
只聽子虛道長氣息漸弱,強撐著道:“林飛,你潛力非凡,只可惜我沒法再指導你了,要注意千萬不要逞一時之氣,去挑戰靈氣修為高你一級的人。”
“好的,我記住了!”林飛趕緊道,“道長,先別說話了,閉目養養神,有什么事到了臨江城再說吧!”
“我不成了,”子虛道長氣喘吁吁地道,“你和班鈴走吧,趁著還有一口氣在,我去引開那對頭,班鈴如果問起來,就說我先一步走了。”
“這怎么行!我和你一起去對付他!”林飛一下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把黑木棒在手中一振,登時化作一桿長槍。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話!”子虛道長騰地站起身,又恢復了先前的高大形象,把袖子一甩,林飛便覺身周出現一圈屏障,就好像一個大氣泡似的,將自己困在其間,掙脫不得。
眼睜睜地看著子虛道長走出了水流屋,林飛只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扯著嗓子大喊道:“道長,傷你的人到底是誰?我以后為你報仇!”
“等你的靈氣修為達到深青級,自然會知道!”子虛道長的身影已消失在水流屋外,只從空氣里傳來一句中氣十足的聲音。
林飛左沖右突,用盡了體內的靈氣,還是無法脫身,只剩下“啊——”一聲絕望的長嚎。
“林飛!你鬼叫什么呢!別打擾我師父休息!”還未見班鈴的身影,便先聽見了她的聲音。
林飛又挺著長槍,聚起靈氣,猛地向前一戳,氣泡忽然消失了,這一戳毫不費力,腳下一個踉蹌,長槍便改變了方向,指向水流屋洞口。
“林飛,你瘋了?差點傷到我!”班鈴手持陰陽雙劍,架著黑木槍頭,出現在洞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失手了!”林飛趕緊收了黑木棒,沖到班鈴身前,不住地向她道歉。
“師父,船找好了,快出發吧!”班鈴并沒有理會林飛,側身走進水流屋,話說出口,才發覺師父不在屋內。
“你師父先一步走了,讓咱倆坐船去臨江城。”
“走了?上哪兒去了?”班鈴狐疑地看著林飛,怒道,“你都不知道攔一下嗎?沒看到我師父身受重傷?”
“攔不住啊,”林飛無奈地解釋道,“我剛才被他困在了一個氣泡里,怎么都出不去,那一槍就是在戳泡泡,勁使大了,才差點傷到你。”
“哦,那就不怪你了,”班鈴突然改變了口氣,顯然也曾領教過氣泡的威力,只問道,“師父走之前,都和你說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