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縣,大福酒樓二樓。
“今日全場的消費由我買單,各位盡管放開了。”
一紫袍少年舉起手中酒盞,面帶笑意地說著,這句話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在宴席上提起過。
站在一旁侍奉的灰衣小廝翻了翻白眼,小聲嘀咕著:“五次了。”
聲音自然是足夠小的,紫袍少年聽不見。也許小廝只是在心中默念,便借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說出聲來。
但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心知肚明罷了。
紫袍少年說完,與其同席的另外幾名少年公子紛紛露出欽佩之意,緊隨附聲道:“趙公子大方!”
所謂看破不說破。
這紫袍少年是趙家小少爺趙泰,落烏縣令的外甥。
同席的少年們也都是落烏縣里的大家公子,與其年齡相仿,平日里也都是知心好友。
“不知趙公子今日將我等請來所謂何事啊。”一人問道,往日里趙泰找他們來向來沒有好事。
趙泰眼神閃過一絲喜色,似乎很是滿意,淡然回道:“再過五日便是每三年一次云山門招收弟子的時候,今日就是找大家來聚一聚。”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似乎已經(jīng)猜到趙泰的意思。
其中一人將杯中酒飲盡,神秘地問道:“據(jù)說趙公子半月前便成功筑基,不知是否有此事?”
“不過是無意中入了筑體,上不得臺面。”
趙泰面色平穩(wěn),猶豫了片刻才搖頭說道,可心中卻是頗為不悅,自己突破至筑體這件事便在趙家家族中都算是絕密,這些人竟然早就知道了。
趙泰話語一出,在座之人無不驚嘆,心中各有想法。
“果然如此。”
成為一名武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初窺境武者之下,皆為凡俗,算不得真正的武者。
從筑基到初窺,很難,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止步于此。
因此,筑基三境是一個重要的階段,如果能在十三四歲之前便成為筑體境武者,說明在修行一途是有天賦的。
日后想要成為一名初窺境武者,也大有希望。
要知道,如今整個落烏也只有五位初窺境的武者,可見有多難。
大多數(shù)人在十歲左右就會修行一門武學,借助武學來強大己身,進而感受天地自然。
往往修行了四五年之后,才能有所領悟,步入所謂的筑基境。
如果他們沒記錯的話,趙泰才十三歲,算是他們這群人中年齡最小的一個,可如今卻是最先成為筑體境武者的,這等天賦便是其他人都自愧不如。
更值得羨慕的是,這趙泰竟恰巧在這次云山門招收弟子之前突破了。
云山門,北召國的大宗派,向來是招收修行天賦最好的弟子。
能夠進入云山門的武者,借助山門內(nèi)的功法秘籍和寶物丹藥,可以順利突破至初窺境。
忽然有人提道:“我記得三十年前李家有位前輩也是十三歲便達到了筑體境,之后便進了云山門,我猜現(xiàn)在起碼也是筑神境的高手了。”
“對,正是我六伯,只是現(xiàn)在還在云山門里修行,聽父親說六伯已經(jīng)有了筑神境的修為。”這時,一名黃衣少年點頭說道,自己那位二伯確實是天縱之才。
正是因為如此,李家隱約有成為落烏縣第一家族的跡象。一家兩位初窺境武者,便是在整個平州郡也是首屈一指。
“對,我們張家百余年前也有一位老祖十三歲便進入了筑體境,之后更是成為了初窺境武者。”
“……”
趙泰聽了越發(fā)欣喜,笑道:“趙某先行謝過各位吉言,若是僥幸進了云山門,大家還是兄弟,來!繼續(xù)喝酒!”
這時,一名小廝跑到趙泰跟前,俯在耳邊低聲道:“少爺,那位公子來了,還有那個腳夫。”
趙泰微微點頭,向眾人說道:“今日我還請了一位客人,剛好大家認識認識。”中年男子領著孟然二人上了樓。
大幅酒樓的樓上裝飾布景比之樓下截然不同,尤為空曠開闊,更顯富麗華貴。
孟然輕哼了一聲,快速掃視屋內(nèi)。
樓上的人不多,只有五個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年,而其他席位卻都是空蕩蕩的,整理的很是干凈。
“想來這二樓也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
孟然腦海中回想起一樓那幾名食客說的話,心中暗道:“那么這幾人應該都是落烏縣大家族的子弟吧?”
一眾少年眼見來人是一個同他們一般年紀的少年,這才問道:“趙兄,這便是你請來的客人嗎。”
“嗯。”
趙泰微微點頭,隨即仔細打量著孟然,其容貌當真有幾分俊俏,放在落烏縣中,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他當然不認識孟然,只是聽下人們說今日城中來了一個氣度不凡的富家公子。
正巧他今日設酒宴請往日朋友,這便好奇,讓人將這位外地來的公子請了過來。
縱使不看容貌,這身上的白裘也是極為干凈漂亮,應該是一個有錢的富家公子。
當然,他更好奇這白裘少年究竟是何身份,又為何來這落烏。
趙泰微微點頭。
他一早便得知,這個少年的隨從是一名筑體巔峰的武者。
能有這樣一名筑體武者貼身保護,足以說明這少年的地位不一般。
趙泰也有兩名筑體武者隨從,家族內(nèi)不僅每日需要支付三十兩的銀子,還得提供不少的修行資源。
只是這個少年似乎并未筑基……那也不足掛齒了。
趙泰神情這才略微放松下來,朝中年男子使了眼色。
“公子請座,我家少爺已經(jīng)準備好了酒席。”中年男子趕忙俯身道。
孟然目光冷冽,側頭掃了一眼中年男子,并沒有入席的意思。
趙泰見此情景覺得不可思議,有些不悅,整個落烏縣,可沒人不敢給他面子的。
這少年,好大的威風。
黃沅山見狀,冷哼一聲,低聲喝道:“你們不會想用這吃剩下的東西來招待我們公子吧?”
一個隨從怎敢如此。
趙泰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依舊笑道:“是趙某唐突了,孟公子見諒。”
側身朝中年男子說道:“還不去再準備一桌。”
“不必了,我看你們這也沒有吃動,不如就一起吃吧。”孟然臉色這才平和下來,又道,“黃大叔,還傻站著干什么?許久都沒有見這些美味了,還不快座下一起吃。”
黃沅山先是一愣,這才明白了孟然的意思,也坐了下來。
趙泰臉色更加陰沉,在座的其他公子臉上也多多少少有些不悅之色。
紛紛怨道:
“這廝到底是何人物,竟絲毫不將我等放在眼里,還叫一個下人與我們一起……”
“荒唐至極。”
“再怎么說也是趙公子的客人,我等多少要給些面子。”
“這……”
孟然和黃沅山二人似乎充耳不聞一般,完全沒有注意到眾人的面孔和臉色,只是埋頭大口吃著魚肉。
忽然。
黃沅山一驚,眾人臉色一變。
只見其大聲說道:“公子,這羊肉太美味了,比我以前吃過的的好吃多了。”
孟然點點頭,吞咽下口中的食物,回道:“確實不錯,比你上次,還有上上次做的都好吃。”
“對了,你們也吃啊。”孟然仿佛才注意到桌上還有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眾人這才拿起筷子,準備開動。
他們知道大福酒樓的酒菜味道確實不錯,可也算不得稀世珍饈。
可從這二人臉上的表情來看,仿佛神仙美味,吃上一口便可回味無窮。
竟讓他們也有些垂涎欲滴,迫不及待了。
不一會兒。
孟然才放下碗筷,擦去嘴上的油膩,心滿意足地說道:“我吃好了。”
只剩得眾人啞口無言,不知所措。
一旁的黃沅山這才小聲提醒道:“公子,你分明已經(jīng)把桌上能吃的都吃完了。”
孟然愣愣一笑,有些無言,這也不能全怪我呀,我很能吃的認識我的人都知道。
孟然稍作整理,這才起身,扶手謝道:“在下已經(jīng)吃好了,這還有事就不便打擾了,各位也不必送我,有緣再會!”
眾人一臉陰沉。
“趙兄,這就是你請的客人。”
“也罷,這城中也不只一家酒樓。”
“我等先行告辭,多謝款待。”
待眾人離開,趙泰手中酒盞化作齏粉,怒道:“給我查清楚!此人到底是何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