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李玟諾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蜻蜓點水一般,蜻蜓不覺,水面卻早已泛起層層漣漪。
“公主言重了。”欒齊的聲音也低低的,“您和臣之間,不必如此。”
等了一會,欒齊沒有聽到李玟諾的回應,不禁低頭看了一眼,只見她閉著雙眼靠在他身上,呼吸綿長而均勻,像極了一只慵懶的貓咪。
“公主……”他伸出手,悄悄地放在李玟諾的臉頰上,生怕驚醒了她。
夜,悠長緩慢,像極了一個陷入深眠的姑娘,靜靜地臥在床榻上,在不知不覺中,迎接白晝的到來。
與公主府的寧靜不同,大皇子李玟韜的心中可是一刻都不曾安寧下來。
左相府的門口,李玟韜一身黑衣,抬手叩響了門。
來開門的是一個老頭,他一看李玟韜手中的令牌,便了然地將他迎入門中,迅速地掩好了門。
府內,左相王擎之正在氣定神閑地練字,聽見來人的腳步聲,連頭都不抬就朗聲說道:“怎么,大皇子今日怎么這般低調地來拜訪老臣,莫不是......來看望老臣的?”
李玟韜脫下黑色斗篷,露出一雙銳利邪魅的雙眼,“外祖父真是好算計啊,我竟不知,您還用了我的人,替我策劃了第二次刺殺計劃?”
“您言重了?!蓖跚嬷⑽⒁恍ΓP下的字筆鋒尖刻,隱隱透著戾氣。
“不知外祖此次究竟是有何用意啊?”李玟韜的態度已經有點冷了。
“殿下可知,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是何意?”
“陛下生性多疑,一般的人都會覺得在臨近京城的地方動手太過顯眼,從而有所收斂,然殿下您若是反其道而行之,想必若是公主就此殞命,您自然可以撇得干凈,若是有一日被捅出此事,您也可以以此為理由辯解,不是嗎?”
李玟韜瞇起眼睛,他在思索,這個與他有著血緣關系的老匹夫究竟是否可信。仿佛看出了他的顧慮,王擎之擱下筆摸了摸胡須,緩緩走近李玟韜,“殿下,您可有興趣與老夫合作,除去您日后登基的隱患?”
李玟韜轉了轉眼珠,唇邊綻開一抹笑容,“愿聞其詳。”
“殿下您知道,臣的小侄女結毓一直傾心于您,您看大皇子府能否容的下一位側妃呢?”
“側妃?”他皺了皺眉,腦海里突然浮現出獨孤婉娘那張溫婉可人的面孔,這樣做對她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王擎之的臉色冷了冷,“怎么,殿下難道如此優柔寡斷?僅是側妃之位,莫非您瞧不上王家?”
“外祖父說什么呢,”李玟韜回過神來,“當然沒問題了?!?p> 真是的,他在想什么呢,當然是大業重要了!
“好,那就這么定了,臣代結毓謝過殿下!”王擎之滿意地行了一個禮。
回到府中時已是深夜,李玟韜站在清清冷冷的院子里,遠遠地望見了她房間里那一抹跳動的燭光,不禁轉向身邊隨侍的小廝:“皇子妃向來都這個時辰還不睡嗎?”
“不是的,”小廝的臉色也有些動容,“娘娘每天都是等殿下的燈熄了才睡的?!?p> “我......”李玟韜感覺喉嚨里好像堵著什么,想說卻說不出口,“我去看看她?!?p> 與此同時,宋凝琛坐在前院的亭子里,心里的想法亂七八糟。
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看到皇帝抱住龍羽深的時候會那樣的痛苦,又會在姜子軒教她練劍的時候莫名其妙地生氣,他本來失去了記憶,對她沒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自從那晚以后,他竟然每一天都想著對她負責,這是怎么了?
龍羽深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淡淡的惆悵,一看見宋凝琛,臉上的痛苦更深了幾分。
“凌姑娘這是還在生我的氣嗎?”他整整衣領,走了過去,“為何一看見我這般難過?”
“我沒成為皇帝的妃子,他看上的是我娘,你滿意了?”龍羽深賭氣一般說了出來。
“不過是玩笑話,何必當真呢?”宋凝琛出了一層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我也說兩句玩笑話吧,”龍羽深瞪著他,“我愛你,愛得快要刻進骨子里了,我為了你留在人間,放棄了回家的機會,為你出生入死跟隨公主,為你生生挨了一刀,你覺得這個玩笑好笑嗎?”
“你......”宋凝琛怔怔地愣在原地,“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我真的不記得了?!?p> “你相信嗎?”龍羽深看著他,突然笑了笑。
“我......”
“不要相信,其實這些都是玩笑話?!?p> “哦,”他松了一口氣,“抱歉,我以后都不跟你開這樣惡意的玩笑了。”
“好,我也不生氣了,今天不早了,去睡吧?!?p> 宋凝琛轉過身,夜風吹著他汗津津的后背,有點颼颼的涼意。
“宋凝?。 饼堄鹕钔蝗唤辛艘痪?。
“什么?”他轉過頭,四下里警惕地看了看,確認無人聽到他的名字后才看向龍羽深。
她的眼睛里好像含著什么,亮晶晶的,在黑暗里有點朦朧,“你記不記得,我喜歡你?!?p> “誒?”聽到這句話,他的腦袋突然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他怎么了?這是什么感覺?在龍羽深的驚呼聲中,他終于失去了知覺。
人間的故事,總是講求緣分的,若是兩個有緣分的人,無論怎樣,他們兜兜轉轉總會遇見;若是沒有緣分的人,他們無論怎樣都不能在一起。這世上的情愛千回百轉,比京戲折子寫得還精彩,就像有些事,腦子忘記了,但身體會替你記得那個曾經用力愛過的人。
大皇子府。
霞光織錦外披,姜黃色蘇繡孺裙,金絲帶扣,軟白緞里衣,獨孤婉娘一件件地褪下衣物,順從地躺在李玟韜的身下,心里甚至有些歡喜。
這一年的時間里,他從未寵幸自己,直到今日她才得知,原來面對著自己夫君的時光,竟然也可以如此美好。
李玟韜的神情有些緊張,動作也有些拘謹,甚至忘了解開婉娘杏色的肚兜,雖然他的身下曾經躺過三四個女人,但她們從不是他的妻子,甚至在完事后不必再見第二面。
跟自己的妻子圓房,這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