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姑娘,小生正是在途中看到天上的風箏,才專程快馬加鞭返回來與你道別的!”我低下頭詫異的問道:“你去哪兒?要去很久嗎?”“十日之后便是天中節,所以要先去大悟寺中放生,然后在寺中恭候圣駕!”“啊~這么麻煩啊!對了,四斤,看不出來你這么柔柔弱弱的樣子還會騎馬呢?”
他挺起胸膛驕傲的說:“孝朝素以騎射之術威震天下,小生雖不喜歡,但也不差。”
兩眼放光的拉過他的手:“真的嗎?四斤,那你能不能教我騎馬,我好想騎馬啊。”從小到大都想去馬場,可是我爸一直反對,爺爺奶奶也反對得不行,說什么女孩子家家的騎什么馬呀之類的話。有好幾次我都懷揣著錢包偷偷的去,可是每次都被警察叔叔給撈回去了。
“阿喂姑娘,你想騎馬的話讓我六皇叔帶你去就好了,要說這騎射之術,他稱第二,在這孝朝沒人敢稱第一。”這周瑯還真是個全才啊,又會騎馬又會射箭,輕功還那么好,他騎馬的樣子一定很帥……“他太忙了,整天都見不著人影,還是你比較悠閑自在,你教我吧!要不這樣,你現在帶我去那個什么寺,我跟你一起在那里等好不好,反正我早晚也是要去的。”
四斤擋開我的手,面露難色:“天中節祭祀當天,你和六皇叔要陪同陛下接受萬民的朝拜,然后再一起到大悟寺的!”
“啊~好吧!真麻煩。”他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又說:“這樣吧!等這天中節過去之后,小生就過來接你出去,正好離我那薪延局不遠處就有獵場,是皇室專用的!”
“真的嗎?太好了!”高興的忘乎所以,直接摟過他脖子又喊又跳,這一跳才發現天上的那只小蝴蝶已經和我那大鵬鳥糾纏在了一起,搖搖的飛遠了,“哎呀,飛走了……”說著就要去追,卻被四斤拉住了手,他說:“放風箏本來就是放晦氣的,飄走了才是最好的,不要追了。阿喂姑娘想要什么樣式的,下次做好了給你送過來。”我沒好意思說是去追放風箏的人,而不是追風箏。就點頭說道:“你做什么我都喜歡,你自己看著做吧!謝謝你!”
“姑娘喜歡就好,那小生先告辭了,天黑之前一定要趕出城的。阿喂姑娘,保重!一定要保重身體。”不就是幾日不見嗎?又不是見不到了,怎么聽起來好像很嚴重一樣,但我還是微笑著回道:“好的,放心吧!”
與四斤道別后,方才糾纏在空中的兩只風箏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
一想到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去騎馬了,哇塞~還是在皇室專用的獵場里騎馬,回鸞鳳閣的腳步都輕快許多。
吉祥還在那里專心致志的收著手里的風箏線,我都被她那樣子給逗笑了,“吉祥,大鵬鳥都飛走了,你留個線做什么?”
我本是笑著說的,她卻趕忙跪了下來央求著說:“太子妃,奴婢該死,將小延王爺的風箏給弄丟了,奴婢該死……”
看著她著急的樣子,計上心來,假裝氣惱的說:“哎呀!想要我不責怪你的話,你得替我做一件事情將功折罪才行!”
“太……太子妃……什……什么……”
我摸著下巴嘿嘿一笑。
沒到半個時辰就弄好了一副樹葉做的撲克牌:條件簡陋,一切從簡,只有兩個顏色,一黑一紅,但是好在樹葉管夠,所以我還是用黑筆和紅筆畫了四個花色。
“這些花,你都認識吧!這個是梅花、這個是方片……”
“太子妃,方片是什么?”
“額……方片嘛……就是手掌,因為手指畫上去不方便,所以改用這個方片代替。”
“噢……原來是這樣的,太子妃,您可真聰明。”
聽完受之有愧的說道:“然后這個是黑桃,就是黑色的桃子,這個是紅桃,就是紅色的桃子,好了,四個花色就是這樣了,應該記得了吧!”
“嗯,奴婢記住了。”
吉祥是真的聰明,那些數字只說了一遍,她全都認識了。
而且頗有賭神的天賦,我教她的是斗地主,雖然只有兩個人,但發牌的時候還是發了三份,這個吉祥手里的牌簡直好到逆天,不是順子就是各種炸彈,她熟悉規則之后,基本每次都是我輸,一直玩到子時,我實在困得不行了,她才依依不舍將這些樹葉撲克牌如獲至寶的收了起來。
“好了!明天再陪你玩就是了,不過下次玩的時候可要加賭注的了。”
“好的!太子妃,您安心歇息,奴婢也睡了,有事您隨時吩咐。”我這才想起來她以后也睡這屋里了。
我又想起來早上跟周瑯一床醒來的事情忙問道:“吉祥,你昨晚有睡在這里嗎?我有沒有說夢話啊?”
她望著我捂嘴一笑,說道:“太子妃,昨晚殿下抱您回來的時候,本來是吩咐奴婢伺候您就寢的,可是您卻怎么也不肯松開殿下的袍袖,嘴里還含糊不清的說:‘我好怕、不要走、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里……’之類的話,殿下就讓奴婢出去了,后來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的話音未落,我就早早地倒在床上背對著她,裝睡了。吉祥告訴我的那些話,我一點也不意外。
穿越過來之后,遇到的事情全部都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圍之內:葉氏被賜鴆酒、闞月的侍女全部身亡、汪承徽被剖腹、昨日遇清晨遇刺……一樁樁一件件,全都那么可怕,再加上昨日親眼目睹那個梁傾隨手就擰斷了那人的脖子,隨后還若無其事的跟我們談笑說話。我這顆心就像彈球一樣一直在胸腔里亂蹦,直到看到周瑯,這顆心才重新回歸左心房。
昨日看到他來接我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對他的依賴原來已經那么重了,所以在他懷里會無意識的對著他撒嬌……不知不覺間,臉下的睡枕已經浸濕,將睡枕翻了個面,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一張嬌嫩的小臉湊在眼前,:“吉祥,你干什么?”
吉祥一看到我醒了,立馬雀躍起來:“太子妃,您醒啦,奴婢伺候您梳洗穿衣吧!”
吃完早點之后,她就迫不及待的讓我陪她玩樹葉撲克牌,我嘆了口氣,沒想到這丫頭還上癮了,沒辦法,這是自己教的,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直玩到了下午,我將自己沉下水的時候還聽到她壓著聲音喊:“太子妃,您一定要早點回來啊!”
本來是想借著出來玩拖延時間等到晚上再回去就直接睡覺的。
我沒想到冒出水面的時候,居然看到了跟往常一樣蹲在井邊等我的花解語。
“語姑娘,你沒事吧!怎么沒在家休養身子啊?”
她一邊拿衣服一邊說:“我若不在,豈不是會讓你失望而返啦!”
“我昨日就想來的,但是想到你可能不會來等我,我又不記得你家的路,走到半路又回去了。”
“嗯~我昨天也沒來!”
這一路,她都不像之前那樣會扯著嗓子嘰嘰喳喳的跟我聊天了,我也沒多問,一直安安靜靜的跟在她身后。
走過了那條崎嶇蜿蜒的小道,穿過了擁擠的人群,走進了一條名為:“花街”的街道。
花街里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牌坊,牌坊下的女子都有花枝招展的拿著香氣襲人的手帕站在那里向著行人打招呼。
心里感覺有些不妙,忍不住開口問道:“語姑娘,你帶我去哪兒啊?”
她看著我遲疑的樣子,使勁拉著我的手,垮過了一道高高的門檻、踏進了欲雪樓。
“回我家啊!”花解語的話音未落,迎面過來一位體態豐滿的大娘,滿臉的橫肉堆著笑發出刺耳的聲音:“哎呦~蔚公子,許久不見啊,可把我們家姑奶奶給想死了,不見你來,就天天往外跑,你這段時間都憔悴了……”
這人的話還沒說完,花解語就不耐煩的推開了她,“王媽媽!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躲開些!”然后就帶著我上了樓。
四面八方都傳過來各種嬌滴滴的聲音:“公子~”
我就算是反應再遲鈍,此刻也知道了,這兒就是妓院……
還沒來得及我細問,花解語就將我推進了一間房里,關門的一瞬間,外面那些嬌滴滴的聲音也隔斷了。
隔著屏風就看到一個身影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繞過去一看,居然是梁傾!!!
他手里提著一壇酒大著舌頭說:“要要……要要……要要……”
一頭霧水的問道:“語……語姑娘,他要什么?”
“我的小名叫窈窈~”花解語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手指在梁傾肩上輕輕一推,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也不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的望著我們,半晌后他才說話:“蔚公子,你也來了,來喝酒啊,我們哥倆喝個痛快,我請客!今天我請客,隨便喝……”
花解語拉著我走到了里處的走廊上,她倚著護欄說:“我十歲就認識他了,他那時真的還是個孩子。”
“其實,那天在監督府看到你反常的樣子,我就猜到你們不僅僅是一面之交了,再加上……再加上后來他還不顧那個汪尚書的臉面,當場殺了那個侍從,是因為那個侍從在公堂上打了你,對吧!不過呢,你過去的事情,你不想說,我當時也就沒有多問,現在也是一樣。”我聽到她輕嘆了一口氣,便不再說話了。
我也靠著護欄,望著里屋像個孩子一樣的梁傾,沒想到這人喝了酒還挺可愛的。一會兒上躥下跳、一會兒又在地上打滾、一會兒又伏著地上說:“我是一坨蛇,我要冬眠了,”說著就像蛇一樣,扭動著身子爬進了床底下,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不到片刻又爬了出來東竄西跳的,但是懷里的那壇酒卻一直都不曾放下。
心里突然想到要是周瑯喝酒的話,會不會也會這樣……
余光瞥見花解語她也在笑,我轉過頭,正好看到她嘴角有一個來不及收起的梨渦。
她發現我在看她,也回過頭看我,微微一愣轉瞬間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
一直在地上爬來爬去的梁傾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這劍一人來長,兩指來寬,寒氣逼人。我也是這才發現這劍是環繞在他的腰間的,韌性極好。他挺直了身子,將這劍反手倒提在自己的身前,手腕靈活一翻,手里的長劍從空中橫掃而過,不遠處的屏風就只剩下了一半……
身邊的花解語,一幅司空見慣的樣子,大喊道:“琉璃屏風!五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