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三年過去,宋秋終于消化了第一次劫蛻的收獲。
劫蛻過后,宋秋褪去了一層黯淡的龍鱗,換上了新鱗,與此同時整個身體也暴漲近十倍,頭頂茸角長高一寸,鼻翼兩側更是各探出一條靈動的龍須……
可以說,直到此時宋秋才真正的有了一條神龍的模樣。
盡管暴漲十倍的身軀也僅有九尺大小,論身形甚至比不上洪荒大地上隨便一條草蛇,可龍就是龍,那銀璨璨的身軀和身下踩云的四足五爪,無一處不透著神秘和玄奧。
美中不足的是,每當宋秋雙目開闔,時而會透出一股冰冷殘忍的殺意。
這是銀龍一脈的天賦,并不受宋秋控制,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否則以他的性子,沒準兒想辦法弄個鏡子,以便隨時可以欣賞自己銳利冷酷的眼神。
宋秋仰躺在一根足有幾百丈粗的枝杈上,翻著肚皮,活像一條死蛇。
表面上,他好似慵懶無聊,對一切都不感興趣,其實心里卻暗自忿忿不已。
“伴生之劫,龍族劫蛻……看來我真的不受老天待見?。 ?p> 回顧來到洪荒的這段歲月,似乎除了被鎮壓時的郁悶外,就是劫難連連,即便宋秋有種無懼生死的懶痞,不時也會悲從心來,大嘆老天不公。
“憑啥呢?又不是我想穿越過來的,在家刷刷段子,組團開個黑,不香嗎?”
宋秋隱約記得,似乎天道未出的時候,洪荒是沒有劫數存在的,那伴生劫和龍族劫蛻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不通,也想不開,總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針對自己。
半晌過去,宋秋才懶懶的翻了個身,伏在樹上打了個哈欠。
“滴答~”
畢竟不習慣龍軀,打著哈欠,一縷龍涎從他嘴角滴落,打在樹身上,濺起了數道微弱的水花。
宋秋無聊的低頭看著,好一會兒過去,就見那點口水殘液仍在,他不由撇嘴輕哼:“連龍涎都不知道珍惜,活該你一輩子化不了形?!?p> 他也懶得去猜星辰樹是否能聽懂自己的話,反正他也不在乎,騰身而起,駕著云霧朝遠方飛去。
問:閑著無聊怎么辦?
答:好辦,起來溜達。
乘風御氣,出入青冥,宋秋遨游天際。
但他沒有欲覽山河壯麗的豪邁心情,反而時不時的在空中挺尸,任由肆虐的狂風卷著自己亂飛。
反正死不了,就是這么自信。
太白星上沒有孤帆遠影和群山萬壑,更沒有遼闊的草源和浩瀚的大海,這里似乎只有無盡的灰暗與死寂。
黑色的巖,灰色的沙,組合起來就像一張褪色的老照片,灰沉沉的讓人心頭壓抑,映照著無盡的孤獨。
這是一個死寂的世界,除了先天星辰樹外,再無一絲生機。
宋秋只是游蕩幾日便失去了登月的興致,閉著雙眼,隨風而行。
閑來無事,他的心神開始轉向體內,漫不經心的讀取起血脈中的龍族傳承。
神龍之軀玄妙異常,天生近道,體內每一絲血肉,每一粒細胞都好像隱含著無窮的力量和無限的潛力,璀璨的竅穴對應周天星辰,堅韌的經脈宛如洪荒大地上四通八達的水路。
這讓宋秋想起盤古肉身衍天地的舊事,區區龍軀雖然遠不能比擬盤古的偉岸,但二者之間似乎有著一種莫名的相似和聯系。
傳說中,盤古身化天地之時,脊梁落地成不周,雙眼當空化日月,發絲衍星辰,筋骨塑河山……
除此之外,還有元神衍化出的三清,以及精血孕育的十二祖巫。
那么有沒有可能,龍族也是從盤古肉身中演化出的生靈?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宋秋并沒有深究,一者與自己無關,再者這個問題或許只有祖龍和盤古才有答案,多想也是無用。
毫無疑問,龍體是天生的神軀,甚至無需修煉,只憑本能吐納和歲月流逝,宋秋就感覺自己的力量一日強過一日。
這簡直比開掛還牛,干脆躺贏。
只是相比起龍族肉身的玄妙,龍族的血脈傳承反而更受宋秋待見。
畢竟,這才是他投胎龍族的本意。
反觀肉身,即便再好又能怎樣?
又帶不走!
從始至終,宋秋只想做人。
本來漫不經心的看著,但漸漸的,宋秋開始沉迷其中。
什么是血脈傳承?
說白了,就是強大的生靈,將自認為珍貴的信息知識刻畫在遺傳細胞上,代替文字,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去的一種手段。
雖然手段不同,但是說起來,其實是與人類用書本文字傳承知識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
功法和秘術之類的知識,宋秋只是隨意看了看,覺得有意思的多看幾眼,試圖解析其本質和根源。
如果覺得沒什么價值的,就干脆棄之不顧,不去浪費那個時間。
論修為境界,宋秋自然差得遠。
但若是比較眼光,以及對未來主流的預判,和看待世界的視角,宋秋可以毫不謙虛的講,此時的祖龍根本不夠看。
他并不在意那些傳承的法術和功法是否強大,他要探究的是法術的本質,以及透過這個本質,去逆推洪荒世界的構成。
后世人類眾所周知,世界是由物質構成的,而物質又是由分子和原子構成的。
在宋秋穿越之前,科學界發現的最小物質是夸克。
那么,洪荒也是這樣嗎?
逆尋本源,這很艱難,但并非不可能。
探尋,發現,驗證,總結,利用……
這本就是科學的發展觀,宋秋認為即便放在洪荒也同樣有用,因為這講的既是邏輯,也是因果。
他相信,順著這個思路逆向去追尋宇宙源頭,總有一天會找到那個一,也就是所謂的道。
不過宋秋并非虔誠的求道者,也不是什么科學家,他之所以想逆向尋道,是想要從中找到可以無限壯大自己的方法和路徑,進而對其開發利用,強化已身,最終達到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偉大目標。
總體而言,宋秋的志向很遠大,同時也很卑微。
他想要的,只不過是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不被他人隨意欺辱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是三年還是五年,宋秋終于迷迷糊糊的醒來,就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深坑中,不知何時已經盤起了膝,一副打坐修行的姿勢。
“是悟道嗎?”宋秋眼神茫然,良久才反應過來,之前自己似乎陷入了頓悟之中。
這是很難得的體驗,他沒有與天合一,而是夢回遠古,似乎經歷了祖龍的一些往事。
奇妙的是,醒來之后,宋秋卻只記得那些功法秘術,以及對天地和大道的理解,對祖龍的往事卻全無記憶。
沉吟一陣,宋秋恍然,明白了這是祖龍保護后裔設下的一種后段。
試想,如果一條新生的,心靈純粹的幼龍,當他半完整的經歷了祖龍的人生后,再次醒來的是他自己,還是祖龍的投影?
“記憶……”初從悟道中醒來,宋秋的思維前所未有的活躍,只是稍一散發,便聯想到了很多以前沒有思考過的問題。
比如:除了真靈和神魂,記憶是否也是證明生命存在的關鍵。
再比如:失去記憶的生靈,還是原來的那個它/他/她/祂嗎?
宋秋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否則到最后肯定繞不過“我是誰”“打哪來”“往哪去”這些哲學問題。
或者,將來他境界高遠時仍然避免不了去思考這些問題,但宋秋現在卻只想去追尋力量。
“這就是龍族啊……果然厲害!”宋秋暗暗感慨,吸收完傳承記憶,宋秋至少學會了近千種法術,還有近百種涉及肉身和神魂的功法。
這還僅是銀龍一脈的傳承,如果算上其它血脈,天知道祖龍一共傳下了多少種功法秘術。
“祖龍這么強,最后怎么會輸?”
宋秋有些震撼,但更多的還是駭然,同時也總結出一條不容辯駁的真理。
“洪荒實在太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