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朝堂大作戰(二)
乾寧殿里風起云涌,葉姝怡這邊也不輕松,上官凌入下馬陵的消息已送到了她的跟前。
永興坊也發生了兩起小規模的斗毆事件,直指那些偽裝成外商的南陵人商隊。
還有那個神秘的桐樹三道口巷子里的小院......
“阿柚,我爹會不會有事?前面......”今天祭祀一開始,她們女眷所在的尋芳苑就被一群黑衣侍衛圍的水泄不通。
她留了個心眼,粗粗一掃,發覺少了十數位姑娘,一時間,乾寧殿里設宮宴的事情傳來,云蘿不覺生出了種種不太好的聯想。
房間里的少女們都面色稍稍有些不好看。
事已至此,她們的心思都通透了幾分。
司馬圓咳嗽了一聲,伸手撫了撫頭上的珠花。
葉姝怡接收到她的信號,安撫好云蘿就悄默地退到側室直接進了暗室,果然龐石已經等在那里了,他一臉凝重,領著葉姝怡一直往前走。
另一個房間里是等著的張宏和李恒。
李恒一見到她,就脫口而出,“幸不辱命。”
葉姝怡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她讓李恒綁架了江鐸,并以匪首的口氣索要三萬兩黃金。
并把江鐸被綁架的消息傳給了已經深入西鳳腹地的上官凌。
希望可以借此事牽制住南陵。
至于南疆......只能,悄悄地跟隨,然后嚴陣以待地準備。
只是,昱王想要做什么?
趁著祭祖坐實繼承人的位置?
不知道要說他太會挑日子,還說他太敢挑日子。
張宏幽幽地說:“牧區......失聯了。”
葉姝怡被他的話說的一驚,頓時心里砰砰跳了起來。
張宏將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并沒有放過一些細致末梢,語氣滿是擔憂和惱火。
大概是在十天前,南陵以慶賀節日為由,邀請李嶸大將軍和太子殿下參加了他們的花火節。
節日當天果不其然出了意外,不是李嶸,不是太子,出事的竟是南陵王上最寵愛的小女兒,銀月公主。
南陵王上大為悸動,下令徹查幕后黑手,更是將參加宴會的所有人都困在了南陵的王京,驪都。
晏溫接到消息以后,處理了草原的馬匪就即可前往南陵救援。
只是這一去,就沒了消息,連彥寧,小黑也都失去了聯系。
言下之意,他們都生死未卜。
葉姝怡腳下一軟,驀然閉上了眸子,心里滿是酸澀的苦意。
她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沒事的,一定......”
她固執地重復著,他沒事的,他一定沒事的,她慘白的嘴唇哆嗦的厲害。
張宏和李恒想要勸她安心再等待幾天,但現在的事態,誰也沒有辦法保證,也只能祈禱他們真能逢兇化吉。
葉姝怡有些慌神。
晏溫這個人冷清淡漠,給出的愛卻至純至熱,葉姝怡經歷了兩世,在浩瀚的人群中有幸捕捉到這樣一個人,只從他的只言片語間,就驚鴻一瞥到世間最好的一面。
他果敢狠厲的樣子,真是性感到裂墻。
他是這個天下的絕世神兵,也是西鳳之光,十分的招人矚目。
但他從來沒有以貴族王者的形象在她面前閃耀,可舉手投足都是自在的風采。
他心里有大義,殺敵在疆,英勇無畏,卻低調隱忍,不矜不伐。
卻能給她最深刻的、最準確的,最底層的信任感。
安心,可靠。
晏溫就是這樣一個人。
周思瑾沒有說完全的名字,在坐的各位大臣都聽到了。
那些年長的大臣,皆是一派仰慕之色。
卻都隱隱地扼腕嘆息。
那般風華絕代的人物,原本也應該出現在傳說中。
周景云仍然懶洋洋的和周思瑾面對面站著,驀然溫和的唇角,浮起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他慢悠悠地說:“其實我就是他!”
.......
“哈!”周思瑾無情地譏誚,“你是他?你怎么不說你是先皇?!”
這小子瘋了吧。
這么想當圣人?
魔怔了不成。
就連周景和,周景文,郡王周衍,甚至太傅司馬祈風都一臉被雷劈了的神情。
周衍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語言,他手按在袖子上,挑眉,戲謔地說:“昱王殿下,你說說你用的什么易容術?把秦王易容成你這樣?亦或者你可以易容成他那樣!”
周衍有些生氣......
周景云把手從外衣伸進去,從內掏出一個烏黑色的......玉佩。
玉佩!
圓形,黑色。
朝堂上頓時一片嘩然。
周衍眼眸緊縮,該死的......
周景云小兒心思太過縝密,還準備了這樣的物品。
這......
是秦王自幼戴在身上的玉佩,整個西鳳人人知曉,連坊間小兒都會唱,“黑圓石,身上帶,騎上馬兒,打妖怪;紅纓槍,就是長,西鳳英雄,是秦王。”
這黑玉佩,只有秦王本人才有。
在西鳳獨此一個。
別人不知,周衍是知道的,秦王的母妃其實是南疆紫覃的納紅族的一支,她生的花容月貌水出芙蓉,性子也溫柔的緊。
與先皇相識于微末,兩情相悅,兒女情長,只是后來先帝登基,出兵滅了南疆,他們之間便生了齟齬,秦王的出生也沒有使得他們的關系得到緩和。
南疆的紫覃族擅長秘藥仙方,男男女女都識得藥性,且每種藥方都是毒藥煉制,刁鉆古怪的很,有的能惑人心智,有的能損人精魄,有的甚至可以改變人的體貌性別。
制毒最厲害的當數他們的皇族納紅族。
其中更奇詭的是納紅族的身體,據說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先皇曾深入南疆,見識到他們用毒的詭異和可怕,才舉兵滅了南疆。
只是關于珍妃的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
更何況秦王......
周景云的修養已經到了一個境界,他也不著急也不生氣,如寒夜里的一到春風,笑的溫緩,神色溫柔,可笑意雖然沒有到達眼底,卻也未給人一種冷酷的感覺,“諸位有所不知,我其實是南疆紫覃的納紅族的后人。”
“因為身體特殊,所以會‘離魂’!”
“周景云......”周思瑾震驚地看著他......
接著他瘋狂的大笑,“哈哈哈,沒有想到周景云你居然是個瘋子,真是笑死人了,什么南疆紫覃的納紅族,什么‘離魂’,一派無稽之談,你殺人的狠勁去哪里了?你的虛偽已經到了這個境界,開始裝別人了?”
“你們罵我勾結南陵,我叛國,周景云呢,他呢?他喪心病狂,在這里裝神弄鬼,在你們面前裝善良?你這個可惡的騙子,你去死!”
“你們都不許反抗,不然我就不客氣了。”他突然神情癲狂,驟然拿起身后黑甲身上的佩刀,猛然地砍了上去,他已經失去了控制,怒吼著要殺人......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鋒銳的金屬之氣就此切去。
嗖的一聲,剛剛還氣宇軒昂的小郡王就已然硬生生的被斬落了頭顱。
就這么一瞬間。
溫熱的鮮血散了一地,一聲悲呼凝結在周衍的喉頭,沒等他叫出聲,那具尸體就被訓練有素的宮人抬了下去。
大理石地面也被打掃光潔,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幕不過是他們看花了眼。
只是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使人內心一空,生出了無盡的絕望。
而周景和,呆愣地看著,卻也是渾然未覺,又似乎沒有了什么知覺。
此刻的他雙眸空洞,雙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膝蓋,以一副防御的姿態對著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