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廷地牢和奉虛殿中地牢可謂天壤之別。從前她第一次來奉虛殿時,容錦便給她指出了地牢的方位,重兵把守,機關密布,稍有不慎就將賠上性命。
穿過枝繁葉茂的百花林,北面一道直長的下坡往里走,陰冷的氣息頓時刺骨,瓏羨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牢外并非是想象中仙兵圍繞的樣子,反而是不起眼的一處暗門,四周雜草叢生,有幾點淡粉色的野花點綴其中,到不像是傳說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天廷禁地了。
瓏羨正琢磨該如何潛伏進去,聽到身后有呼喝聲:“快些走!別慢吞吞的!”
她連忙在一棵樹后隱藏起來,只見是仙兵首領手握一根粗銀鐵鏈,將一只巨大的甲殼怪物捆綁拉扯,像是要送進地牢關押。
瓏羨提起精神,似乎那仙兵只是畫上一道秘符,地牢大門瞬間被打開了。這可犯了難,秘符不能寫不能書,更不能偷,只能口頭傳授,泄露秘符可是大罪,誰敢這樣輕易冒險?
瓏羨大腦幾乎是飛速運轉(zhuǎn),于是一咬牙,冒著被天兵發(fā)現(xiàn)的危險,化成一縷紫紅的光迅速趁大門關緊的最后一秒,飄進了地牢。
只聽得仙兵的腳步漸漸遠了,她也不敢輕舉妄動。飄到一處遮蔽良好空地,瓏羨恢復成形。眼前的畫面實在是兇殘而凄慘。
地牢正中是一道長長的走廊,兩邊是被電光幕隔開的監(jiān)牢,形狀與大小不一,隱約可以看出里面關押的妖獸和罪仙。
有凄涼的叫喊聲傳入瓏羨的耳朵,對面監(jiān)牢中有一青絲披下看不清容貌的黑衣女子,她的雙臂已被砍去,光禿禿的露在外面,正被從天而至的天雷所懲罰。
瓏羨心底一顫。自己放出魔王已犯下大罪,按照天廷宮規(guī),本該和這名女子一樣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中受盡折磨。大概還是礙于自己西海長公主的身邊吧。龍王兢兢業(yè)業(yè)跟隨天帝百年,衷心可鑒,才讓瓏羨免于這些刑罰。
冷汗淋漓,四周關押的妖獸問道活物氣息,紛紛伸出舌頭探出頭想一探究竟,卻被電光幕直直擊退。
瓏羨一間間尋找著,天廷地牢布局神秘莫測,東西方位,南北方位交錯迷離,就連瓏羨自己也找不到出口的路。
走過關押妖獸之處,西北方終于看見了仙族人的身影。她嘗試小聲喊道:“湉移?湉移你在哪?”
聲音飄蕩在陰暗的地牢上空,如灰塵般立刻消散不見。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終于在一個角落發(fā)現(xiàn)了斜躺在一旁的湉移。
因為點光幕的阻攔,瓏羨也不好隔的太近:“湉移!你醒醒!”
只見湉移稍稍偏了下頭,見門外有道女子的身影,還以為是自己看錯,又接著倒頭睡了過去。
“我是瓏羨,你先別睡,我有話跟你說。”
湉移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走到她面前,看到的卻是小棠的一張臉,小棠他是見過多次的,一眼便懂得了瓏羨的心思。自嘲一笑:“你還能回來,哈哈,看來容錦是把每件事都安排好了,就等把你扶上王后之位了吧。”
他衣袍冠飾都與平時無異,臉上除了掛些愁容,卻也沒消瘦多少,想必天帝常常派遣仙侍來送東西,好吃好喝的與泊明宮無異,畢竟自己親生骨肉,哪里能下如此狠手。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瓏羨疑惑道。
“你不該問我,該問你的夫君容錦,哦,不過我聽說,西海龍王在你走后迅速將二公主給送到你夫君身邊,還生下了孩子?那我是該叫你夫人,還是叫你長公主呢?”
湉移對著瓏羨冷笑,他恨不得將容錦給撕碎!
“你知道容錦想做什么?為何不向天帝稟明?”瓏羨問道。
湉移一愣,隨即苦笑道:“他步步為營,計劃周密看不清一絲破綻,我說我是冤枉的,誰能信?以前我以為,我總能斗得過他,于是為了離間你和他的關系,我答應了你妹妹的要求,想來她也是可憐,苦苦經(jīng)營了這么久,容錦還是力排眾議把你給帶了回來。他心中的王后,只有你一人。”
瓏羨忙問道:“我妹妹?你與池晰早有聯(lián)系?”
“不然你以為,她這樣一個為愛蠢笨的女子,如何能住進奉虛殿,如何能懷上孩子。”
今早光異的話還在瓏羨耳中回蕩:“那個孩子,和容錦沒有一點關系。”
所以,池晰是知道的。
瓏羨深呼一口氣,無奈道:“你成全她,你又能得到什么?”
“哈哈”,湉移大笑一聲:“我得到了一個心碎的你,多劃算。”
“你....”,瓏羨覺得自己的腦袋突突直跳,怒氣上涌,差點就想與他動手。
良久的平靜,瓏羨平復自己的情緒,淡淡道:“有些話,只有你才會信。容錦想殺天帝,天帝的病越來越重,堯移帶兵前往西京不回,再這樣拖延下去,恐怕...”
湉移背靠著墻坐下,笑道:“他坐上王位,對你有什么不好?竟然值得你大費周章來向他的仇敵報信。”
“僅憑他一人之力,坐不穩(wěn)這個位置。他要龍珠,滅西海,放出魔族人與天地力量相制衡。無論如何,都是一場浩劫。天帝為他義父,從小培養(yǎng)到大的情分他也可以不管不顧,冷血之人,如何稱王。”
“你倒是看得透徹。”湉移覺得十分好笑,“不愧是我曾經(jīng)看上過的女人。”
瓏羨不理他的話,自顧自說道:“天帝召堯移的密信全部被半路劫走,西京路程遙遠,我放你出去聯(lián)系堯移,速回天帝,一刻都不得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