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Charles Chu
To：Shun Can
Cc：Kim Jin
Subject：NBSL draft
Team，
Pls send me draft report and financial accounts TODAY.
Regards，
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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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Kim Jin
To：Charles Chu
Cc：Susan Su， Shun Can
Subject：「RE」 NBSL draft
Charles，
Many suspicious points need further explanation and pending supportings for us to examine.
If we still not satisfied with PBC on report date，we should not issue standard report according to our work code.
Attached pls find our issue list for further discussion.
Regards，
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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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不及思考，一前一后相隔不過十幾秒的郵件像兩顆炸彈先后投進了屏幕，在自己眼前轟——炸開，舜倒抽一口涼氣，摘下眼鏡，捂住眼睛，口里咕噥著：“瘋了瘋了瘋了……”
搖身變成了一只鴕鳥，世界清靜了。
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小K儼然一副局外人的口吻，淡聲提醒：“是查爾斯，接不接？”
舜猶豫了5秒才接起電話，嗯嗯啊啊了一番，抱起電腦，和查爾斯匯合后一同走去Susan處匯報情況了。
“怎么啦怎么啦？”嗅覺敏銳的小朋友們湊到小K身邊，鬼鬼祟祟地蹲著。
小K把電腦抱在他們面前，給她們看了郵件。
從桌底下傳來三聲克制的歡呼：
“K姐太帥啦！”
“K姐太帥啦！”
“K姐太帥啦！”
但小K心中不知為何卻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小朋友們還在興奮的狀態中，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評論：
蒽蒽：“誰說乙方一定得當受氣包，哼！一味迎合客戶，這關系太畸形。”
廉廉：“解恨了！！不能縱容這種爛公司花錢買背書，不尊重我們的專業身份，還不斷糟蹋我們的底線。”
塔塔：“我們審計的客戶千千萬，就讓你一枝獨秀出不了報告，誰怕誰！”
“可不嘛，上千億資產的公司我們都審過，區區幾億資產，還折磨我們，老娘不伺候了，看你還牛逼啥。”NN噘嘴道。
廉廉：“K姐，你說他們以后還敢怠慢專業機構嗎？”
“這就要看專業機構的底線了。也許NBSL已經換了別的事務所，收費只有我們的一半，甚至明天就能出一份干凈的審計報告。所以不要指望我們一下就能調教好他們，得看整個行業的風氣。”
“啊……”小朋友們非常失望。
“你們也太天真了！我只是不希望咱們背鍋啊，明哲保身懂不懂？！尤其是舜！出問題難辭其咎的！”
“哦~~原來是這樣……”小天真們的眼神曖昧起來。
尼采早就提醒過，只要信仰道德，我們就是在譴責生命。真的要豁出專業的信譽，也要看對象，反正不能是這種公司。何況，怎么豁，豁到何種程度，又是深奧的學問。怕毒害了小鮮花和小鮮肉，按下不表罷了。
還是留給他們以后去領悟吧，今天奉為圭臬的，都不會是終極真理，道理說早了也是無用的，不妨抱幾分存疑的心態。
★☆
很快，K記一部門和二部門幾乎人人都知道舜有了Kim這個靠山，并且兩人把NBSL這個客戶給徹底攪黃了，佩服的同時也不得不保持敬畏的距離。
舜的命運走向了另一頭極端：沒有項目敢book她做項目——這比天天加班更令人難受。當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只有舜對著漆黑一團的屏幕發呆。
讓舜從一個炙手可熱的重苦力淪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燙手山芋，小K的人生第一次嘗到了“啞巴吃黃連”的滋味，有些心疼，這一心疼，就泛濫了——
“舜，你的工作包在我身上！”
“哎，我又不怨你。公司養著我，多好啊！”舜一副懶懶的樣子。
“你這樣會抑郁的。”
“我在適應過程中，從騾子變成人。”
“這不是你的風格！”
“難道我就應該是騾子？是不停運轉的機器？你怎么這么像個資本家？布爾喬亞！”舜嘴硬道。
“……”
多說無益，不如動用起所有資源，快馬加鞭地幫她介紹更好的工作。
★☆
舜正在面試一家跨國公司的財務經理崗位，面試官是一位50歲的CFO，看上去慈眉善目，讓舜很放松。和兩天前的那位財務總監側重于考察舜在項目管理方面的經驗不同，這位CFO問了不少帶隊和管人方面的問題。
“事務所做到你這個級別，大部分的工作還是實質性的非管理工作，看底稿，改報告，但在企業不同，你的Technical并不是最關鍵，你選擇下屬的機會也非常少，每個人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你將要帶的5個下屬，年齡和你相仿，他們比你更了解「阿拉盟」的企業文化、財務流程，他們也不缺乏和人斗爭的經驗，你覺得你能hold得住嗎？”
“您說的沒錯，事務所的工作大部分是唯報告馬首是瞻，手下也的確有了幾個小兵，但誰都是可以被替代的，為了按時保質地提交工作成果，團隊不給力的話，我自己就是那個要干臟活累活的超級兵。”舜推了推眼鏡，話鋒一轉——
“但是，阿拉盟招一個財務經理并不僅僅是指望她擼起袖子獨自收拾爛攤子，更是希望她能擺平團隊、處理好與其他部門的關系，一起攜手把事情做好。我以前每次做項目，也需要根據每個人的性格、優劣勢來分配不一樣的工作。同樣，我們也需要處理與客戶、與上級、與稅務、咨詢等支持部門的關系，從他們的角度考慮，在不違背職業道德的前提下，目的都是為了解決客戶問題。”
最后，CFO問到：“你的職業理想是什么？”
“我也想成為CFO。”舜靦腆地笑。
對面的CFO也笑了。
……
“舜，你太蠢了！我說讓你以后當個CFO玩玩，可沒讓你到處說啊！你當CFO，讓面試你的CFO干嘛？這種時候你就應該謙遜點！太不低調了。”
“他可以做CEO啊。你的口氣和瑰一模一樣誒！”
“什么？！哎……我和某人大概就這個觀點是相同的。”
“哎，大不了再面咯。”
“多不容易啊，都到最后一輪了，太可惜了哇！阿拉盟這么好的公司，這么好的職位，上班也在南京西路，薪水也比你現在高，到哪兒再去幫你找啊。你是不知道，現在的經濟形勢下好工作多難找，我托了五個獵頭才總算有幾個職位描述能入我法眼的……”
“對不起……如果這次不行，我就死心塌地做基層，不再好高騖遠了，大概我只是適合做這種苦活。”
“千萬別這么想，你是遇人不淑。老天爺欠你一個好老板！振作起來！”小K拍拍舜的背，急忙給她打氣。
黑壓壓的大排檔上，一頭金發和一個丸子頭湊在一起，一會兒唉聲嘆氣，轉眼又嘰嘰喳喳地聊跳槽攻略，毫無忌憚。
……
“小K小K小K，我收到offer了！”
“什么！！！”
“我收到「阿拉盟」的offer了！”舜把手機郵箱給小K檢查。
舜繼續興奮道，“以后還是在南西CBD上班，我們還是可以經常見面啦？”不經過奮斗的人生是不值得一過的，即便目標是如此卑微，都能令心臟強勁，眼神明亮。
“額……舜，”小K把手機還給了舜，笑笑地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一旦離開，我就辭職了。”
“昂？……那我們要分別了嘛？嗷嗷，舍不得～離開你我會覺得不安，嗚嗚嗚……”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啊～”
黑壓壓的大排檔上，一頭金發和一個丸子頭湊在一起，發出一陣陣的歡呼，緊接著又是陣陣的哀嚎，毫無忌憚。黑壓壓的人群都知道，這是兩個異類，一個是說走就走的人，一個是不走也得走的人。
金K：【爸，我辦好離職了，準備過去。】
金父：【山頂資本一直在等你，盡早入職吧。】
……
…
☆第二卷【阿修羅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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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過往，皆為序章——莎士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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