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資本（Prime Capital）是一家獨立的私募股權投資機構，專注于投資成長型公司，資金主要來自全球知名的養老基金、政府機構、金融機構、基金會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家族基金。

　　山頂資本目前已完成六期美元基金和三期人民幣基金的投資，自成立伊始，大部分的資金投入了大消費、醫療健康、金融及商業服務、及媒體和文娛這幾大核心領域，因為山頂資本相信這些行業將持續受益于這些地區不斷增長的國民消費、人們健康意識的轉變以及城市化進程的不斷推進。

　　山頂資本追求與被投公司之間建立緊密的合作伙伴關系，利用豐富的行業經驗和專長，以及廣闊的區域平臺優勢，通過客戶推薦、跨境戰略聯盟以及收購兼并，幫助被投公司實現跨地區的業務擴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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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金總？忙嗎？”關璇叩開【質控部】的辦公室。

　　“關總有新項目啦？”

　　“可不是嘛，麻煩你幫我們看看這個案子。”說著便遞上一打厚厚的文件。Deal team的老大關璇，中等個子，中等身材，白頭發摻雜在黑發里，笑容可掬。

　　“標的公司是一家國內的民營廣告公司，叫熊維坦……”

　　金珂一愣，停下了翻動的手，耳朵豎了起來——

　　“七年前找了JL資本領投了3000萬，兩年后又追加投資2000萬，今年退出的壓力很大，最近在市場上尋找買家。我們看了看項目，這家公司聚集了全國媒體投放的關鍵渠道，是平臺型的公司，雖然行業在下滑，但價格極其誘人，畢竟JL資本也是知名投行，我們和他們進行了一番初步的接洽，接下去會有一次正式的會議，想你們部門先過過目。”

　　JL資本，依舊很熟悉的名字。金珂竭力搜索自己的信息庫，漸漸回想起來了。她打開手機，在相簿里翻到了當年舜給自己發的那張名片：

　　【JL Capital PRC Mainland Managing Director Lucife】

　　金珂沉思了一會兒，問：“我方的盡職調查做了嗎？”

　　“做了。”

　　“哪家做的？”

　　“JL資本推薦了一家。”

　　“怎么可以用賣方推薦的？這不符合規程啊。”說著，從一沓資料中翻出了盡調報告。

　　“明白。但也不好拒絕啊，他們推薦的是四大的D記，資質信譽各方面都不錯。”

　　金珂快速瀏覽了盡調報告的第一段后便皺起眉頭：

　　“As a result， our work and the Report should not be considered an adequate substitute for a normal scope investigation on which reliance could properly be placed as part of the process in making an investment decision.”

　　從謹慎的措辭可見，盡調事務所在極力降低自己責任和風險。

　　“JL資本這幾年在國內的投資做的風生水起，實力在業內數一數二，我們山頂資本之前偏重于亞洲市場，未來要平衡國際和國內的項目——甚至中國導向，希望以后能和他們有合作的機會，跟投幾個項目呢。而且，媒體和文娛行業也符合我們近幾年的投資方向。”

　　金珂合上報告，說道：“這份盡調并沒有太大的鑒定意義，我還是要死磕下審計報告。”

　　“明白。它最近三年的審計報告是江河事務所出具的，內資所的一哥。”

　　金珂一把抽出審計報告，拇指嫻熟地一按就翻到了簽字頁，【鷹琛】二字如此熟悉而又辣眼睛。

　　“哪天和他們開會？”

　　“下周一。”

　　“我和你一起上會。”

　　“那太有勞小金總啦！”

　　看來周末要加班了呢。

　　關璇走后，金珂撥通了“粉頭”蒽蒽的電話：“喂喂？蒽蒽嗎？……嗯，乖。把姐妹們，還有那些跟著Kevin做的兄弟們都約出來……周六晚上8點，老地方「火山口」KTV，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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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什么事情最可怕？一個天才狠下決心要下起苦功，因為天才的意志和沖動是不可被管理的，他們的能量也不可估量。

　　近三年累計息前凈利潤4億，累計經營性現金流僅0.1億，而應收賬款余額高達7億。作為成熟的媒體廣告公司，目標公司并不存在所知的孵化中或大額占用資金的業務單元，應收賬款的周轉為何如此效率之低，遠低于行業平均水平，導致了增長的業績沒有產生與之匹配的現金流？這是第一大疑問。

　　盡職調查報告中羅列的10大客戶占據了收入總額65%，應收余額的70%左右。因依賴年審報告的工作結果，盡職調查報告不會對業務真實性做過多的關注。而年審事務所是鷹琛領導下的不靠譜團隊，那么，業務真實性是第二大疑問。

　　交叉核驗十大客戶的工商資料，第2、3、8三家，與標的公司在成都、青島、鄭州的分公司在同一辦公樓，且聯系電話一致；1，4，5，9四家工商登記的手機號可以在網上搜到叫2個人名：苗峙和田琰，根據采購網顯示苗峙是標的公司的副總，田琰這是這四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直覺是天才人物的特權，直覺告訴她這兩個名字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很大。

　　在熊維坦網上公開的訴訟信息欄中，猜想得到了確認。是否通過受控方來做交易流水和騰挪資源，這是第三大疑問。

　　單單扣除這7家的業務量，熊維坦近三年每年的收入將減少60%左右，成本減少40%左右，凈利潤變為虧損。

　　金珂自恃見多識廣，但也被如此夸張的造假金額驚出一頭冷汗——如果自己的判斷無誤的話。

　　接下來，就是證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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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箱啤酒，5瓶香檳，感謝淡季，能來的都來了。

　　“既然天亮后都是要散的，何不今晚聚個痛快！”金珂打開香檳，迷妹迷弟們開始敲鑼鳴笛，迫不及待地把氣氛烘了起來，廉廉不知廉恥地舉著酒瓶大喊道：“今晚，讓快樂照亮全世界！”

　　整個空間被麥霸的動情和走調廝連在一起。

　　幾個低頭黨的無聊似乎有破壞興致的態勢，金珂一看便知是鷹琛的幾個御用門徒。她拖著1箱啤酒擠入人堆：“來來來，很久不見了。今天我召集大家來是來開心和敘舊的，不是來開會的哈！”

　　塔塔忙解釋道：“洛克好慘哪，今天大K勸退他了，所以我們在安慰他呢。”

　　金珂有些意外，看著泄了氣的洛克，“你不是他的最愛么？”

　　“切！什么最愛，什么御用，全是等待著被布爾喬亞收割的韭菜。一旦項目管理出了大問題，就要來收人頭了，K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出什么問題了？”金珂給他遞上開了瓶蓋的啤酒。洛克接過，一口氣干完一瓶，稍稍緩了口氣說道：“他負責的一個IPO項目被監管處罰了，我這個簽字會計師被行政公示。”

　　“那他自己呢？”

　　“明知風險很高，他是不會輕易簽字的。一旦出事，他也不會保你。”洛克無奈地一笑。

　　塔塔柳眉一豎，憤憤不平：“做項目時把一切混亂層層向下分撥，做事的人莫敢不從。出問題時跑得又最快！還算個男人嗎？”

　　金珂對鷹琛的人品早就了然于胸。她安慰了洛克幾句，但心中也很清楚，這個行業的潛規則就是如此。如果某次項目管理出了大問題，上面怪罪下來，總要有人背鍋，管理層會選擇甩鍋已離職的員工，若沒有離職則盡快創造離職。

　　他們從為洛克鳴冤不平開始，一個一個打開了話匣子，喝著啤酒吃著爆米花，在包房里暢所欲言，言無不盡。

　　蒽蒽眼皮一翻：“現在經濟形勢不靈，每個公司都在縮減成本，尤其是咱們這個吃人的審計行業，業務量縮水也是可以預期的。如不是因為工作難找，老娘早跳槽了！”

　　塔塔白了她一眼：“就客戶素質而言，四大還算好的吧。我們現在做的項目普遍又累又窮，工作量大而收費低，人手不足，乃至克扣加班費，限制員工報銷。遇到客戶素質差的，分分鐘要被逼出離憤怒——但是想想房貸……又苦逼地回去繼續加班。”

　　蒽蒽附議：“所以洗把臉，頭發甩甩，大步走回來，捧著心碎把錢去賺來吧。”

　　廉廉一咧嘴：“惡意揣測一下，這真的不是因為簽下項目的小布爾喬亞為了業績饑不擇食，或者純屬因為無能而取不到高報價，抑或吃了客戶比特幣？”

　　“哈哈哈哈！”蒽蒽被逗樂了，“不過韭菜耐久值上升不少倒是真的。大K們喜聞樂見，形成了惡性循環。”

　　塔塔又嘆息道：“羨慕跳出審計圈的……”

　　蒽蒽一下變得兩眼無光：“羨慕所有可以相對輕松地站著就把錢掙了的。”

　　金珂反而大笑起來：“你們越說越夸張了！內資所也有好項目啊，也有從四大轉過去的項目啊，比如熊維坦……”

　　話題于是聚焦到了熊維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