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婉婉再次醒來的時候,護士剛準備要把霍天熙推去檢查身體,肖婉婉還以為她們要對霍天熙放棄治療了,哭著喊著:“他剛才還好好地,你們要推他去哪里啊?”因為李晗留下的陰影不知道要在她心里停留多久,總之她卻是真的害怕再有那樣的結局。
“生離死別”從來都不是兩種場景,而是不同的人而已。對于肖婉婉來說,李晗的去世是生離,而對于李晗,是死別,兩種痛苦,從來都不會比較誰更痛一點,因為無法比較,有的人離開,有的人要永遠活在過去的痛苦里,誰比較慘,誰能告知呢?
母親拉著她:“婉婉,只是去檢查身體,你別這么激動,對身體不好。”
“檢查身體?為什么沒人告訴我?”
“不然你以為去哪?你這表情,不會是……你也太直接了吧,直接咒我兄弟啊。”齊宇的話被齊全東的一個白眼打住,直接語塞。
“婉婉,你要把自己腦子里的那根繩稍微松一下,不然要撐很久,你撐不住的,何醫生不是說過了,天熙的病不會太快治好,也不會太快惡化,所以你要學會給自己放松一點,別讓自己太崩潰。”陸綺夢一邊摸著婉婉的頭發一邊安慰她,肖婉婉早已泣不成聲,哪里是她不會放松,只是她不敢,怕自己太放松,天熙會離開的。
齊全東看這樣子,單靠肖婉婉,根本撐不住,“齊宇,你白天去公司里忙活,晚上就在這里吧,有什么事情,你和婉婉還可以互相照應。”齊宇聽著這話趕緊答應,一方面他也放心天熙的身體,就算回家,也睡不踏實,另一方面,單單讓肖婉婉在這里看著,有什么事情,她非得把醫院“淹了”不行。
“對了,媽,你把你電話借給我一下。”陸綺夢剛準備掏手機。
“你手機呢?”齊宇趕緊問。
“昨天晚上跑來找你們的時候,太著急,忘記丟在哪里了。”肖婉婉一邊接過手機,一邊按電話號碼。
“喂,龐叔,天熙讓我跟您說,明天下午安排人去機場接天誠,然后家里爺爺和小四就拜托你照顧了。”電話那端,老龐著急地問:“婉婉小姐,大少爺……怎么樣了?”
“他去檢查身體了,您放心,我可以照顧他的,家里的事情就麻煩你多操點心了。”龐叔沒有想到,真出了什么事情,這個丫頭還真的可以把霍家的事情擔起來,沒有選擇離開,“婉婉小姐,你放心。大少爺就拜托你照顧了。”
掛了電話,肖婉婉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沒有了剛才那般崩潰的神情,似乎剛才那個人根本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天誠要回來了?那天熙的身體不就有救了?”齊宇激動地完全忘了場合,剛才父親還千叮嚀萬囑咐的,千萬不要告訴肖婉婉,這小子,沒超過幾分鐘就自己說出來了,不過肖婉婉早已知道,還以為可以瞞著所有人,讓他們不要這么擔心。
齊全東鐵青著臉,一直瞪著齊宇,什么都不行,扮傻充愣第一名,就不記得他辦過什么利索事,他這個兒子,怎么就跟自己有著天壤之別呢?一點聰明的基因都沒遺傳到。“齊宇啊,你少說話行不行,能不能閉嘴,都什么時候了,還這么多話。”
盡管身旁人再怎么吵鬧,于陸綺夢,肖婉婉而言,他們心里都有唯一的那個人。于陸綺夢而言,除了女兒,什么都不重要,但對肖婉婉而言,他能健康,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打破原則,哪怕赴湯蹈火。陸綺夢看著女兒,突然發現有一刻婉婉特別像肖欽,那般堅定的眼神里有著同一份感情,而且都是對霍家。沒有說話,而是選擇緊緊握著女兒的手,似乎那是她可以給的唯一的一點堅定。
一群人坐立不安地待在走廊里,齊全東根本就不敢坐著,齊宇更是來回踱步,肖婉婉攥緊了母親的手,眼睛不眨地盯著檢查室的門口。何醫生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跑過來聽聽什么情況:“放心吧,天熙的眼睛是因為發燒太久導致的視覺損傷,是可逆的,伴隨著治療會慢慢變好,現在貧血的現象也慢慢開始緩和,你們放輕松點,不過有個事情,我們要盡快解決,就是骨髓的問題,萬一真的確診,再找合適的骨髓需要的時間很久,不知道那個時候天熙能不能等到,所以我們要現在就去準備。”
“那我們都去驗骨髓。”齊宇挽起袖子就要往檢查室沖,何醫生攔住了他:“你去做檢查沒有意義,配型成功率太低,天誠什么時候回來?”
“明天!明天下午就到。”肖婉婉著急地脫口而出。
“那好,明天天熙的檢查報告就可以出來,到時候你跟骨髓中心的人聯系去配骨髓,天誠回來直接帶他來醫院,看看和天熙的骨髓能不能匹配成功,但是大家都要走心理準備,骨髓配型幾率很低,大家不要太多期望,以免太過失望。”
“還有如果真的確診了,天熙還要接受放化療,期間會出現厭食,嘔吐,掉頭發之類的,你們到時候需要多開導他,以防他自己就先出現放棄治療的心理。”
肖婉婉望著檢查室的方向,一顆心涼了半截,難道真的要接受同樣的結果嗎?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還能不能撐住呢?放療、化療當初李晗都經歷過,難受的時候會不停地敲打自己的頭,天熙那么驕傲的一個人,這樣的狀況他自己能接受嗎?肖婉婉心里打鼓,要如何才能讓他好過一些,自己到底該怎么做?
“婉婉?”陸綺夢拍了拍因為出神一言不發的女兒,緩過神來的肖婉婉望著身邊的一群人,好似剛才的事情恍惚間沒有聽到一樣,又好似神游了一番。
“我沒事。”輕聲安撫住身邊的母親,心里卻似乎無法平靜,波瀾起伏,無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