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燁到街上肉鋪里買了兩斤上好的豬肉，又用麻繩穿了十個燒餅，把這兩樣東西裝進食盒里，提著食盒便去了李慈安家。
李慈安和李父正在門口接待來賓。見鄭燁來了，李父使了個眼神，李慈安便拉著鄭燁到一邊去敘舊了。
“慈安，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鄭燁看著慈安的眼睛問道。
“燁哥，那日我回家后仔細想了想，下一次選拔在四年后，且不說這四年里供養我修行會給家里帶來多大的負擔，兩年后婉兒便會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以她家里的情況，一到成年幾乎就會嫁人。”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嫁給別人，到時就算我通過選拔拜入大山宗，我也愧對自己。好在父母也理解和支持我，不多日便叫了媒人去提親。”李慈安神色堅定，說到李婉兒和提親時，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與羞澀。
看著李慈安的神色，鄭燁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現在能做的只有尊重和祝福自己的好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如何選擇全憑自己，旁人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既然如此，那成婚后你可得好好對人家。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做他干爹怎么樣？”
“成婚還早著呢，孩子這事現在……”
“慈安，你怎么臉紅了？”
“……”
……
訂婚宴其實特別無聊。小小的院子里坐滿了街坊鄰里，男人們喝酒劃拳，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時爭得面紅耳赤，而女人們總是突然發出陣陣哄笑，想必又是說到了哪家的傳聞八卦。
鄭燁原本打算和李慈安喝上幾杯好好聊一聊，畢竟今后二人難以見面。但他見李慈安被兩家的親戚團團圍住，輪番敬酒難以脫身，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隨便吃了點東西，和父母打了聲招呼他便離了席，正在街上亂逛時，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師兄，不好好吃酒，在這逛什么呢？”
“吃飽喝足了，自然想散散心。你呢，不是說今日要好好逛一下大山鎮嗎，感覺怎么樣？”
鄭燁不便帶著蕭瀾去李慈安的訂婚宴，于是蕭瀾便提出自己逛大山鎮的辦法。可能是大山鎮太小了，鄭燁沒走幾步便碰見了蕭瀾。
“唉，我人生地不熟的，好幾次都差點迷路。要不師兄你帶著我逛一逛？”
“不是吧，這鎮子也就幾條街，你還能迷路？行行行，我帶你逛，你別這樣看著我了。”
被蕭瀾撒嬌似的盯著，鄭燁不由頭皮一緊，急忙答應。他帶著蕭瀾走在街上，向他介紹起鎮子里的建筑。
“這是鎮里的私塾。鎮上六到十二歲的孩童都在這里學習，我曾經想過，要是過不了選拔，就到私塾里當一名教書先生……”
“嗯。”
“這是武館，鎮子和周邊十幾個村子的預備武者都會到這里來接受基礎學習。武館的老教習人特別好……”
“嗯。”
“鎮里唯一的胭脂鋪。東西不貴，但娘平日里也舍不得買，我在歷練時攢了一點錢給娘買了一盒胭脂，被狠狠教訓了一頓……”
“……嗯。”
鄭燁每說到一個建筑，都興致勃勃地說起它的歷史，有時也會分享自己的童年趣事，而蕭瀾往往只輕聲“嗯”一下，他的重點，似乎并不在這些建筑上。
……
時間流逝。
鄭燁這幾日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便和蕭瀾將返回宗門提上了日程。
告別父母時，自然少不了一番叮囑，雖然大多是些吃穿用度的雞毛小事，可在父母看來，這些事情卻是無比重要。
返程途中再次經過小田村，鄭燁在田有亮的連連拒絕下硬塞了幾塊碎銀給他，和蕭瀾轉身便跑。
然而再次回到山門前，看著面前高聳入云的大山，他心里只有疑問：
‘這返程時間過了，我們可怎么上山呢？’
似乎是看出了鄭燁的疑問，蕭瀾說道：“師兄不必擔心，當初宗門傳來消息時自然也考慮到了此時的情況。我們耐心等待，會有人來接引。”
蕭瀾沒有說錯，二人在山門前等了半盞茶的時間，便等來了雪雕。
來的是一名三代弟子，今日正好當值，負責照料雪雕，便被徐長老派來接引二人。
此次來的雪雕也不是前兩次的那只，這只明顯小了很多，背部大概能坐下五六人。
由于這位來接引的師兄修為也不足以抵抗山上的低溫，便和二人一起坐在了雪雕背部。鄭燁這才知道，不需要人站在頭頂指揮，雪雕自己便能找到路。
三人皆沉默，氣氛尷尬。
鄭燁也想不到什么話題，干脆眼睛一閉開始打坐。
一路無話。
……
三人回到宗門時，看見是一片狼藉。
主峰上遍地坑洼，所有建筑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宗門大殿塌了一半，三位長老正指揮著弟子們修復大殿。
這分明是一場大戰后的場景。
“這……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鄭燁看著眼前的場景一愣。
“就在兩日前，一名黑衣人夜襲藏經閣，駐守藏經閣的鐘長老瞬間被打成重傷，好在掌教真人趕到，與那黑衣人大戰一場，好不容易才將其逼退。至于眼前這一片狼藉，便是戰斗余波造成的。”
“敢和掌教真人交手，對方肯定也是凝丹期的修士，附近地域只有幾位宗門掌教是凝丹修為，可他們都沒有理由來襲擊我大山宗，此事疑點重重，我們這些弟子私下也是議論紛紛，猜測不斷。”
“黑衣人是第一次襲擊嗎？”蕭瀾突然出聲問道。
“掌教真人那等層次的修士交起手來，影響巨大，光是戰斗余波便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承受的，若是之前便襲擊過宗門，我們肯定也有所察覺。”
“那……”
“多謝師兄送我們回宗門，師兄肯定還有要事在身，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鄭燁見蕭瀾還想提問，向這位師兄道謝后，便拉著蕭瀾離開了。
“鄭師兄，你做什么，我還有話要說呢。”蕭瀾不解。
“你大部分時間都傻乎乎的，雖然有時也有些小聰明，但這種層次的事情，還是不要過問太多為好，畢竟你我現在實力弱小。”
聽剛才那位師兄所說，這次的襲擊事件多半不是周邊地域的強者所為，那這件事就復雜起來了，牽扯到的層面也會更廣。
鄭燁知道蕭瀾身份不簡單，這次能夠順利回到宗門想必也是他暗中出力，但蕭瀾畢竟自身實力弱小，就算有人保護，難免不會被敵人抓住機會。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還記得洛雨霏說過，修行者，慎言，慎聽，慎念。
“我明白了。”蕭瀾沉默片刻，突然笑道，“師兄你這是在關心我！”
“隨你怎么認為。我要回住所拿些東西，你呢？”鄭燁準備將之前放在住所里的靈石都放進郵箱里。
“我啊，我就在這里幫忙好了。”
“行。”
……
待鄭燁離開后，蕭瀾看了一眼忙碌的眾人，悄悄離開。
忙碌的人群中，某人看著蕭瀾離開的方向，眼中精光閃過。
“有辦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