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的速度總會比程溯快的。等程溯來到放尸體的時候,程溯看到門上掛著一個紙條。上面寫著:“小子,我們就給你四個小時。包括吃飯的時間!之后,你就不要再來了!這尸體,我們要帶回警局了!”
程溯笑了。四個小時,即使除掉吃飯時間,至少還有三個小時。夠了!語氣這么兇,人卻這么好!不管程溯解剖尸體的技術如何,直接給了超過法醫(yī)最快解剖速度的時間,還多了一個小時,這明顯是故意的啊!
程溯進去,開始解剖尸體。冰箱依舊是上次的那種冰箱,沒變過,程溯一下子就打開,看到了和上次一樣,沒穿衣服,潔白的少女身體。
因為有過一次經(jīng)驗,所以這次不會臉沒有那么紅了。
不得不說,這個冰箱是真的好。都這么多天了,還保存的這么好!
程溯先看了尸體背后,這一看,程溯震驚了!死者背后有大面積的損傷,損傷面是黃白色的,也就是說,沒有生活反應!林清到底是有多討厭她?
因為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所以,現(xiàn)在程溯也和上次來看尸體的心情截然不同。現(xiàn)在他需要是死因,以及能夠證明林清是兇手的證據(jù)。
程溯拿起解剖臺上的手術刀,開始對尸體進行常規(guī)解剖。
手術刀劃開胸腹腔的肌肉,分離,骨鋸打開胸腔……
死者的胸腹腔很干凈,甚至沒有臟器破裂,出血的痕跡!
“奇怪了。”程溯仍不放棄,沿著死者的每一根肋骨慢慢地摸,說,“連肋骨都沒有骨折,臟器也是正常的。”
接著,程溯又打開死者的頭皮,鋸開顱骨,果不其然,顱骨也是正常的,沒有任何挫裂,出血的跡象。
程溯仍不放棄,把死者的四肢肌肉都劃開了,肌肉除了手臂有一點損傷外,其他部位都是正常的,程溯估計這損傷就是林清在教室里拖拽死者造成的,長骨也都沒有骨折!死者甚至連窒息的征象都沒有!
“這是一具找不到死因的尸體!”程溯瞪大了眼睛說。
之前程溯那么以為,他還沒有多大在意,畢竟他沒有拿手術刀解剖,他相信,如果拿手術刀解剖,不可能找不到死因。
可現(xiàn)在,即使解剖了,竟然也找不到!這就程溯難以置信了。
程溯冷靜了一下,然后對自己說:“先別慌,先肯定死者背后的挫擦傷肯定是死后的,如果是生前的,就有可能是創(chuàng)傷性休克死亡。”
程溯皺起眉頭,思索了一陣,總結道:“現(xiàn)在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死者確實是創(chuàng)傷性休克死亡,我之所以覺得皮膚周圍沒有生活反應,有可能是我的主觀情緒作崇。生活反應這個東西,肉眼有的時候還是會判斷錯的。二,死者不是外傷死亡。那么,就又引發(fā)了兩種可能性,死者是由于疾病突發(fā)致死,或者中毒致死。”
程溯覺得自己說的這三種可能性都是存在的。他把尸體放回冰箱,把解剖工具都放回原位。
走出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新鮮口氣,離開了這層樓。
程溯看了下手表,兩個小時過去了。沒想到啊,自己解剖竟然真的會花個把小時!
距離和法醫(yī)們約定的三個小時還有一個小時,他打算先去吃個飯,再去告訴法醫(yī)叔叔們自己已經(jīng)解剖好了。
他來到食堂,所有窗口都已經(jīng)關門了。他想到之前周氫告訴他的一個方法,這是有同學分享給周氫的。大概是因為那個同學覺得自己知道這個方法特別厲害吧。說是分享,不如說是炫耀。
也正是因為有這個方法,程溯才有恃無恐,專心的解剖。否則,他肯定會一邊看時間一邊解剖,更加沒法發(fā)現(xiàn)細節(jié)了。
這么說起來,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解剖尸體呢。竟然沒什么緊張啊。
程溯打算碰碰運氣,他來到食堂里面的廚房,看著里面的工作人員,聞到菜香。有菜!
這時候,打飯大媽過來問:“怎么了?小伙子?”
程溯笑臉相迎:“你好,我想問一下,還有菜嗎?不好意思,我被老師留了。”
自己竟然撒謊都臉不紅,心不跳了!沒辦法,都是為了干飯!
“哦哦,有的!”打飯大媽連忙拉著旁邊的飯車過來了。大媽說菜名的同時,程溯也看到了。
“有青椒炒肉絲!以及土豆絲。你要哪個?”
程溯略微看了一下,就說:“土豆絲吧?”
之后,大媽就把土豆絲的菜盤拿到食堂窗口,然后指了指窗外。
程溯了然會意,來到窗外。之后,就跟食堂買菜一樣,打飯,刷飯卡。
原來還是要錢的啊!程溯原本還以為不要錢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解剖太累,程溯這次比以往吃的都多。
“你覺得程溯那小子能解剖出什么?”躺在椅子上,摸著咖啡杯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紀綸笑了一下說:“他要是真的懂得法醫(yī)知識。那么,他死因是查不出來的。只能依靠別的。不過,他會有三個答案。”
白正摸著左手上的紙團,囁了一口咖啡,道:“那他要是不懂呢?”
紀綸抬頭望向窗外,正好能看到食堂的方向:“不懂?那就不知道了。估計會瞎定一個死因吧。不過這樣,他倒是真蠢了。那你不管怎么引導都沒用了。連有關法醫(yī)知識的懸疑書都沒看過,怎么敢來獨自破案的?
別說什么看過卻沒記住,那跟沒看過沒區(qū)別。”
白正也笑了。他看著左手上的紙團,摸了幾下:“可是,他能發(fā)現(xiàn)這個,我覺得,他應該會解剖尸體。等著吧。等他吃完飯會不會找我就行了。”
紀綸就這么盯著食堂,雖然程溯吃的位置從這里看不到,但他也依然就那么盯著:“那么小的東西他也能發(fā)現(xiàn),確實是會檢查尸體的。注重細節(jié),這也是解剖尸體的法醫(yī)需要的。
而且,大半夜敢來到存放尸體的地方,來檢查尸體。這膽子也不小啊。就算回去之后嘔吐了,也不錯了。”
看著紀綸那眼神,白正就情不自禁的杠了一句:“說不定,他還沒吐呢!”
紀綸也迅速的跟了一句:“那更不錯了。”
程溯吃完飯,站在一樓大廳看著學校門口,放空自己的思想。看了一會兒,最終,他還是敲響了白正的門。因為白正知道程溯會來,所以門沒有鎖,自然程溯敲過門以后,就已經(jīng)表示過了禮貌,就直接進來了。
程溯看到白正,第一句就說:“我有事找你幫忙,是關于我解剖尸體遇到的。”
白正早有預謀提前準備錄了音,從程溯進門那刻他就開始了錄音。
等程溯說完這句話,他就把這段錄音發(fā)給了紀綸。然后語言說了一句:“我贏了。記得請吃飯。”紀綸立馬發(fā)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
程溯不知道他跟誰聊天,不過不問,他的好奇心還沒有那么重。
白正說:“什么事?”
程溯就將他解剖遇到的問題都跟白正說了一遍,事實上,紀綸和白正已經(jīng)提前假設過程溯要是真能解剖成功,會來向白正說什么。
所以,現(xiàn)在的白正,雖然在程溯眼里是聽的很認真,實際上,他都知道程溯會講什么,頂多是有些語句的措辭不一樣而已。
然后,程溯提出了他需要白正幫的忙:“叫警察那里的理化科的科長馬上就死者的胃內(nèi)容物進行毒化檢驗,排除死者中毒死亡;二,叫組織病理學實驗室的馬科長,對死者的組織臟器進行病理檢驗,看看死者有沒有可以導致猝死的疾病。另外,請馬科長對尸體背后的皮膚進行病理檢驗,看看這些傷口究竟是生前的,還是死后的。”
白正點了點頭,他說:“好的,這些我都會幫你。看你這么胸有成竹的樣子,是確定死者只可能是這三種死法中的其中一個了?”
程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正,然后說:“我確定,十分確定。”
白正不受控制的突然笑了一下。程溯不解,問:“你笑什么!”
白正連忙擺擺手,捂住嘴巴:“沒事,就是突然想笑!不是笑你,你可以理解為傻笑。”
程溯看傻子的眼神加深了。
白正看著程溯好像有些無事可干,他就對程溯說:“你也跟周氫一樣,先回去吧。哦對了,記得跟法醫(yī)說下你解剖完了。我猜你肯定沒說吧?別急,你說的理化科的,算快一點的。也要明天。
至于你說的另外兩個,組織病理學的,別急,沒這么快的。先回去吧。你下周一回來都不會好呢。”
程溯表情帶有震驚,但又很快消失,對白正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白正不知道程溯這樣是因為震驚表露在臉上感覺太蠢了,還是因為他本來是知道的,只不過忘了,被自己這么一說突然想起來的。白正懶得糾結這些。糾結這些有好處嗎?有的話,白正會考慮的。
程溯恨不得立馬就好,這樣,就可以快點把林清繩之以法。然而,哪怕林清承認,也沒法定罪,沒有足夠的證據(jù)就定罪,就算林清同意,林清的父母也不會同意法律也不會同意。
程溯感覺自己的思想不好,居然這么恨不得同班同學快點進監(jiān)獄。他又很快想通,他只不過是不希望兇手逍遙法外而已。
莫同學看著窗外,默默發(fā)呆,放空思想,隔絕了老師的聲音。她很清楚程溯現(xiàn)在破案發(fā)展到了哪個階段,也很清楚程溯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陷進來了。他會陷進來,那么,凡肯定也會自愿陷進來,那自己……唉,連鎖反應啊。
放學,程溯湊到雷沫雪的旁邊,輕聲的說了句:“都跟你說我不是兇手了吧?”
雷沫雪看著程溯現(xiàn)在嬉皮笑臉的樣子,無可奈何。
目前來說,全班女生,程溯只會跟雷沫雪交流沒有什么障礙了。就連跟他的同桌韓薏,交流也會有點障礙。
畢竟男女有別。再加上兩個女生再聊天,程溯又突然過去,他就總感覺自己是個第三者,跟外來者也沒什么區(qū)別。
要想讓程溯交流無障礙,就要和程溯是朋友,然后又要像雷沫雪這樣孤僻。
雷沫雪這個習慣估計是改不了了,每天同學之間過來跟她問候一下,她是會回的。如果是要跟她交流,那么,說幾句,雷沫雪就會游離思想到哪里去不知道了。
也就只有和程溯和周氫聊天,她才不會這樣。大概是因為她內(nèi)心深處,其實也是不想和那些人聊天的吧。
對于雷沫雪這點,程溯也是矛盾的。如果雷沫雪不孤僻了,這程溯自然開心,那這就意味著他和雷沫雪交流會有障礙了。可他要是與雷沫雪交流沒障礙,,就意味著,雷沫雪是孤僻的。
程溯干脆不想了,世界上能讓他糾結的東西太多了。要是什么都去想他不得累死?聽天由命吧。
雷沫雪也嬌嗔道:“所以呢?知道你不是兇手然后呢?”
程溯也立馬還嘴:“沒然后了。就是看你那時候那么激動。就想著想你證明。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被放回來了?是警局那邊搞錯了。”
雷沫雪聽到這句話,突然意識到,原來程溯這么在意自己說的話。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開心。隨即,她又接著說:“嗯。是我那時候太激動了。抱歉。你那時候完全可以喊出來嘛。干嘛就那么任由我罵你啊?”
程溯笑了:“又沒事。我知道你正在氣頭上,而且我也沒有什么證據(jù)可以證明。都是空口說白話,無憑無據(jù)的。真喊出來了,我們不就算吵架了?那關系不就更惡化了?”
雷沫雪點了點頭,不知道說什么,就這么跟著隊伍走著。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程溯又說:“雷沫雪,你不生氣了?”
雷沫雪有些沒想到他突然會說話,楞了一下:“啊?嗯,還生什么氣啊?再生氣跟無理取鬧有什么關系啊?我是那種人嘛!”
程溯笑的更開心了:“哈哈!不是就好!拜拜!后天見!”
雷沫雪點了點頭,隨即腦袋里蹦出一個疑問:他干嘛那么在意自己生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