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封坐下來,抻了抻身,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顧尚書剛才說,有一狀告和我有關,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顧延沉吟道:“事情是這樣的,昨日刑部尚書姚大人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的內容是狀告太尉大人知法犯法,包庇縱容親戚為非作歹,禍害良家婦女。”
“哦?還有這事?那信上狀告的是我哪門子的親戚?信又為何獨獨送到刑部尚書姚均那里?”路南封聽完好笑道。
“信上說,太尉夫人的娘家內侄楚秦風公然調戲婦女,后在平京醉仙樓與另一位男子強迫猥褻良家少女,被人當場抓到。少女的家人將兩人告到官府,但是兩人卻仗著與大人您的關系逃脫了罪名。非但如此,緊接著少女全家莫名其妙被一場火給燒了,人也燒沒了。”
“死了?”
顧延點頭,“正是,被救出來時已是三具焦尸了。”
“原本這件事平京府尹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現在出了人命,還死得不明不白凄慘異常,在平京引起了巨大影響。平京府尹已經上報了,可是卻遲遲得不到回復,寫信的人說懷疑被太尉大人截了信,還說會再次檢舉揭露大人您,讓您和刑部尚書等著他的報復。”
“刑部尚書?姚均怎么也在他的報復名單之中?”路南封側目詢問,這和自己有關也就算了,畢竟晗依娘家的內侄確實不是個省油的燈,有幾斤幾兩自己心里還是有數的。但姚均是公認的鐵面無私,這件事怎么也和他扯上了?
顧延喝下一口酒,這才接著道:“和楚秦風在一起被抓到的男子,正是姚大人家日前才趕出去的家仆,且那家仆地位不低,是姚府管家的獨子。”
“姚大人初初看到信,驚疑不定,猶豫再三到底沒有上達天聽,這才托在下問問大人,此事您的意見。”
“所以,這人是連姚均也記恨上了?真是可笑至極,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就算是內子子侄犯法焉能安然無恙脫逃罪責?”
“我沒有什么意見,按規矩來,該怎么查怎么查,本太尉沒有包庇也不屑包庇。”
“再說,一家人都葬身火海,這不是小事,豈是我能包庇得了的?陛下耳聰目明,定然會明查秋毫到底,至于平京府尹的奏章沒有順利送達,那想必多半是被人截了的,刑部尚書只需如實上報就是。”
顧延微頷首,“嗯,在下省的。”
路南封這才細細看向顧延,七分打量三分計較,語氣不輕不淡道,“看來姚大人和顧尚書交情不淺?”
姚均最嫉恨的就是以身份壓人的人,這次居然拜托禮部尚書顧延來打探口風,其實他只是想以此提醒自己注意一下吧,他的意見可有可無,因為不論自己說什么,姚均都會有一說一,事無巨細全部稟告皇上。
不過,姚均這個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自己還是得找個機會還了心里才踏實啊。
顧延笑了笑,“說起來,在下和姚大人還是同窗呢,關系是親密了些。”
“同窗?怎么不曾聽說過還有這等趣事。”一個班里同出兩位尚書之才,確實是世間罕有。
“哈哈,我們只是在天字甲班時同窗過一年罷了,這些往事不值當提及,大人沒聽說過也正常。”
路南封心里急著回去問妻子,尤其是看著顧延說話穩吞吞的模樣更是抓狂,硬是陪顧延喝了三瓶好酒,到底沒有掀桌子走人。
奇怪的是,顧延雖然是文人,可是喝了這么多烈性的酒,也不見有多少醉意,這就不得不讓路南封刮目相看了,同時路南封在心里默默道了句,以后和誰喝酒都決計不能和顧延一起。
磨蹭了大半個下午,路南封終于回到了府里。
渾身的酒氣讓路過的貓都避之唯恐不及。
路南封聞了聞,問周管家,“我身上的酒味很重嗎?”
周管家沮喪著一張臉,“老爺還是先去洗漱一番吧,這要是讓夫人聞到……”
后面的話他沒說出來。
路南封又默默吐槽了一會顧延,黑臉說道:“去準備吧。”
“是。”周管家應聲回答道。
路南封洗漱的快,不過片刻便回到了寢室。
楚晗依正好端著一盆熱水出來,看到路南封便張口問道:“你今兒個回來得怎么這么晚。”
路南封愣了下,揮揮手道:“顧尚書約我去了一趟茶樓。”
“你用膳了嗎?”
楚晗依瞅他一眼,沒好氣說道:“我一個人哪有什么食欲,那小子才回來就逃回他自己的院子,說好等你,結果你半天都不回來。”
“是為夫錯了,這不是有事嘛,下回要知道夫人在等為夫,為夫鐵定推了手頭的事情回來陪你用膳,媳婦,不氣了哈。”路南封好氣陪笑哄道。
轉身對跟上來的管家說,“去把菜端上來吧,我和夫人要用膳了。”
周管家退下后,楚晗依拍開路南封搭在肩上的手,上下審視著他,“顧尚書?是那個禮部尚書顧延嗎?你們不是沒有什么密切聯系嗎?他約你去茶樓做什么?”
路南封重新摟上夫人的肩膀,摟著她往屋里走,一面走一面道:“夫人知道楚秦風那小崽子最近在做什么嗎?”
楚晗依聽到他答非所問的話,頓了幾秒,不由把兩者聯系到一塊,單刀直入問道:“不知道,兄長很久都沒給我寫信了,我也不太清楚他們現在過的怎么樣了。”
“莫不是,顧尚書和你說的就是這事?”
“是啊,夫人聰慧。顧尚書今天和我說,楚秦風那惹事精在平京調戲侮辱少女,而且還和少女全家離奇身亡的命案有極大關聯,目前他已經被確認為此案最大嫌疑人,有人寫了一封警告信給刑部尚書,刑部尚書又托顧尚書來提醒我,有人要投訴報復為夫。”
“為夫立時派人前往平京打探消息,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都要先通知夫人一聲,順便問問夫人那小子最近有沒有在平京,或是其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