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解釋道：“其實這棍子也不算是個正經的人販子，他偷雞摸狗什么都干。他給世子爺找姑娘這事兒我也是后來打聽才知道的。他是打著管家的名義四處買人，且他還會花言巧語騙那些姑娘，說是去高門大院里享福的。他從人販子那里買了人，再高價轉賣給武英侯世子，賺了錢就拿去吃喝嫖賭。”

　　華年又問：“那棍子是怎么死的？”

　　“聽說是暴斃。”

　　“暴斃？”華年眉頭皺起來，這種死法一聽就不簡單。她冷眼盯住面前站著的老黃，笑問道：“你就不怕最后也是跟這棍子一樣突然暴斃？”

　　老黃聞言渾身一顫，低著頭不敢說話。

　　“下次送姑娘進去是什么時候？”

　　“得到下個月十二。”

　　華年點點頭，對著老黃冷聲道：“我下月十二再來找你，今夜的事不準說出去。”

　　老黃快速點頭，又有些遲疑得問道：“那，那小的還要繼續準備送進去的姑娘嗎？”

　　“一切照舊，你就當今夜沒見過我們。”

　　華年說完便牽了賀蘭楓的手走出了老黃的小破屋，然后兩人飛身躍起消失在黑夜中。

　　等到兩人一同回到賀蘭府的小破竹林時天色已漸亮，送夏似乎也是一夜未睡坐等著她們回來。送夏見兩人一臉疲色便端上準備好的熱水和面巾。

　　一夜未曾合眼的華年與賀蘭楓都有些困乏，隨便擦了臉，只是脫去了夜行衣便一同睡下了。

　　原本以為這一覺會睡到大中午，然而華年到巳時便醒了，到底是心里裝著事情，無法心安理得躺在床榻上。

　　賀蘭楓本就睡得淺，身邊一有動靜她便也清醒了。

　　姐妹兩人披散著頭發一同坐在床榻上相視一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還略有一絲苦澀。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小楓，我還記得剛剛建立凌霄閣時我便發愿，希望那里能成為天下苦命女子的避風港。可是哪里能想到，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樣的事。”

　　同往日的意氣風發不同，華年的神情與語氣很是落寞。

　　賀蘭楓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在我們終于發現了，接下來我們要盡全力讓那個畜生不得好死。”她語氣輕柔得說出“不得好死”四個字，仿佛只是在說一句“你放心”那樣的安慰之詞。

　　華年點頭：“嗯，讓他不得好死。”

　　賀蘭楓勾唇一笑：“我打算去找昌王。畢竟武英侯府也算是朝廷上舉足輕重的一方勢力，有昌王相助，效果肯定更好些。”

　　“他會幫你？”

　　賀蘭楓歪了歪腦袋，俏皮一笑：“那是當然。怎么說我也是他未來王妃。”

　　華年見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句話來，便知道她對那個昌王沒有升起半分旖旎心思，全然只是合作關系罷了。

　　“這么說，你們已經談妥了。”

　　“是，往后搜捕我玲瓏閣的官兵會少許多。”

　　“你的條件只是這樣？”華年才不相信，她大費周章去救昌王的性命只是為了給玲瓏閣尋一個庇護。

　　賀蘭楓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自然不止這些了。好了，已經這個時候了，你該回去干活了。等我這邊與昌王談出個結果再去找你。”

　　兩個人說話這會兒送夏已經準備好清粥小菜端來了。

　　華年一邊吃一邊嫌棄賀蘭楓的飯菜太“樸素”，簡單吃了幾口便告辭走了。她走時賀蘭楓親自送她到賀蘭府一個極偏僻的后門，確認周邊沒有人才讓她出去。

　　送走了華年，賀蘭楓一邊拿著繡繃子飛針走線一邊思索下一步如何走。

　　送夏收拾完碗筷從外面走進來，說道：“主子，賀蘭櫻將小雪賣去了青樓。”

　　賀蘭楓手上動作一頓。小雪是自小就跟在賀蘭櫻身邊的，一直對她言聽計從，兩個人十分親近。然而賀蘭櫻卻將她賣入了青樓……

　　“什么時候的事？”

　　“昨晚。賀蘭櫻叫了人販子來，本以為她是要買丫鬟，誰知道是賣了小雪。人販子已經趁夜把人帶走了。”

　　一夜已經過去，不知道這會兒再去救她是不是為時已晚。

　　賀蘭楓眉頭微蹙：“昨晚為何不立刻告訴我？”

　　送夏心頭一跳，忙跪下道：“主子恕罪。昨夜屬下見主子太過疲累便自作主張……”

　　“沒事，你別跪下，站起來。”

　　賀蘭楓并沒有生送夏的氣，畢竟小雪對于她們而言算是一個“反派角色”，送夏不把她放在眼里也情有可原。

　　“你去找個人問問她想去哪，就照著她的意愿幫她一把。”

　　送夏已經站起身疑惑道：“主子，她從前那樣對您，為何要幫她？”

　　賀蘭楓緩緩嘆氣，說道：“她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并沒有害過我們。況且，她人不壞。”

　　她望著遠處烈日下挺立的翠竹，回憶道：“你還記得嗎，以前賀蘭博從外面帶了一只白色的波斯貓回來送給賀蘭櫻，賀蘭櫻喜歡地不得了。但是有一天，那只貓不小心將賀蘭櫻的手撓出了一道血印子，賀蘭櫻就讓人把那只貓打死了……”

　　送夏點點頭道：“的確有這件事。”

　　“是小雪偷偷帶著那只已經死了的貓跑來咱們院子里的小竹林里，她哭著將那只貓埋了。我也是無意中看見的。”

　　“屬下明白了，這就遣人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