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的一抹黑云隨風消散,天空恢復了以往的海洋色。路邊的花叢中,不時飄過陣陣清香,山下滾滾紅塵里,有人策馬奔騰有人執劍而行,各自為自己的使命而奔波,奏響人生悲歡離合曲。
樹干上的標記是夜暮云獨有的暗號,以特有的手法刻上的變了形的“嶧”字,除了夜寒幾個貼身侍衛之外其余人識別不出。
出了幻境之后,夜暮云就感受了周圍的殺氣,所以在與璃雪說話的時候就已刻上了暗號示意夜寒等人前往嶧城會合。
夜寒與林繞兩人看到標記后立刻動身去了嶧城,沒注意崖底的情形。
崖底,上百號黑衣人左戳戳,右踹踹,像是一群幫忙宮中娘娘尋找自己丟失的寶貝的太監一般,散發的都是狗腿子的氣息。
“老大,附近都找遍了還是沒找到。”
“老大,我們也是。”
“看來是還沒死,中了箭,諒他們也走不遠。”說話的人眸中寒光閃現,語氣凜冽,“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諾。”
身后崖壁上,粗大濃密的藤蔓野枝后,一個剛好能容下兩個人的山洞里,璃雪對著一群遠去的背影長吁了一口氣。
想想剛剛真是驚險,刺客的劍差點就刺到眼前,幸好有這一堆翠葉垂簾擋住,才沒被發現。
今日來者不善,看樣子是早有預謀,人數多,裝備全,連箭也抹了劇毒,目標很明顯,就是要置他兩于死地。
璃雪第一時間便封了夜暮云的穴道,準備出林子尋醫。但想到這群刺客為了保險起見,定會下來搜尋。而她帶著逸王怎會跑得過那群身姿矯捷的男子,所以決定待在原地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刺客離開再說。
幸好剛剛墜落的時候看到了藤蔓后的山洞,幫了他們一把,否則若是落到刺客手中,現在恐怕已經死翹翹了。
璃雪的目光隨著黑衣人的背影遠去,確定一行人已經出了林子不會再回來后,才將懷中的夜暮云放下。
進山洞后她就給夜暮云吃了一粒藥丸,但也只能護住心脈,解不了毒。
這毒她見過,是一種專門針對習武之人的劇毒,遇力則發,用的內力越大毒性擴散得越快。想必是夜暮云中毒后運用內力墜崖激發了毒性,導致的昏迷。
不過令她驚訝而又疑惑的是,她竟然出奇地了解此毒,甚至在查看傷口的時候腦海中就已浮現出解藥藥草的樣子。
難道是自己有了什么異能?
這是她的第一想法,但仔細一想根本不可能,天下哪有那么多身懷異能之士,許是在哪本醫書上見過,無意中就記得了罷,
璃雪將夜暮云手臂的箭拔出,扯下自己的一片裙角給他包扎,然后在山洞附近找到了相應的草藥捻成汁給夜暮云解了毒,一系列操作結束,已時晚上戌時。
宜城地處大陸南白交界處,地形獨特,既有南方的陰冷潮濕奇花異草,也有北方的炎熱干燥惡狼野獸。夜幕降臨,林子里不斷發出野獸的嚎叫聲。
夜暮云雖然已經服了解藥,但由于失血過多,還沒醒過來,璃雪守在一旁,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
初夏,山洞中有些潮氣,透著橙黃的光,一層層結成薄紗,朦朦朧朧的,仿佛仙子的浴池,萬物一經其洗滌,便可忘掉一切煩惱憂愁。
男子安靜地躺在火堆旁,緊閉的雙眸上兩把小扇微微斜著,仿佛夜晚湖邊的蘆葦,無風也婀娜。高挺的鼻梁在火光的搖曳下線條分明,緊抿的唇雖少了幾分顏色,但依舊魅惑誘人。
璃雪纖細的手指忍不住劃過他的額間,為他擦去因疼痛而起的汗。
搖曳的火光中,他仿佛人間仙子,冷峻瀟灑,清逸俊秀,一切的形容詞都不夠形容他的俊,他的美,讓人一看就定住了目光,不知時間流逝,不知江海翻騰,不知山河變遷。
夜暮云醒來已是第二天清晨,身旁的火堆已滅,只剩一縷青煙,與洞外飄進的白霧相遇,仙氣彌漫。
人間仙境里,那女子已經睡了過去,黛眉杏眼,如櫻薄唇,泛紅臉頰,微微露出的如玉鎖骨,無需輕點的美。
夜暮云不忍打擾璃雪的美夢,躺在她的一側,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睡美人,等待著她睜開眼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一刻。
他確定,那命中注定就是他,或許說,他已將他當成自己的命中注定。
他忍不住撫摸她如春日里花瓣上的露珠,夏日里山間的清泉,秋里泛起的白霧,冬日里飛舞的白雪的瑩潤細膩的臉。
突然女子動了動,嘴里喃喃些什么。
夜暮云湊近一聽,原本帶笑的臉瞬間失色,說不清是惱怒還是嫉妒,心像被刀刺中了一般。
“寒月。”
璃雪猛然睜眼,正對上夜暮云幾分怒幾分妒幾分冷的目光。
剛剛她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她忍不住去追,正要追上的那一刻被突然的一驚驚醒。
“做噩夢了?”
璃雪朝他瞥了一眼,發現剛剛第一眼看到的平板臉此刻竟然帶著一抹甜笑。
“嗯,王爺可好些了?”
“差不多了,走吧。”夜暮云說著站起身來。
看他有些踉蹌的模樣,璃雪連忙拍拍屁股起身扶他,兩人出了山洞。
嶧城,輕語茶館。
茶館是逸王在嶧城潛伏暗探的據點,這里的掌柜小二全是他麾下的暗探,負責打探千月國消息,以防不時之需。
林繞與夜寒趕了一夜的路,剛剛到達茶館,在掌柜的帶領下來到二樓雅間。
兩人到最里頭桌前坐下,掌柜的將屋子四周檢查了一遍,關了窗并叫人守在門口后才走到桌前。
“參見兩位大人。”掌柜拱手揖禮。
夜寒頷首,一邊斟茶一邊說道,“王爺可曾來過?”
“不曾。”掌柜抬頭看向夜寒,面帶疑惑,“王爺要來嶧城?”
“嗯。”夜寒抿了一小口茶,然后朝林繞撇了一眼,還沒等掌柜的回話就已開了口,“王爺比我們先行,按說應該已經到了。”頓了頓,“莫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