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股清冷幽香的氣息，似木蘭又似梔子的香味。
淡雅清幽讓人心靜。
好像只要他在身旁，縱使身陷險境，也能心有繁花，一片春景。
璃雪這邊正頓著，夜暮云一個轉身將一顆藥丸遞到她手中。
“吃了。”夜暮云朝她手中的藥丸側了側頭。
經他這一提醒，璃雪才回過神來，發現身子竟有些發軟，與那日在鳳棲閣的情況相似。
這貨悄無聲息地下了毒。
難怪敢這么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光明正大的殺人。
原來是早已做好了防備。
璃雪朝他瞥了一眼，乖巧地將藥丸塞進嘴里。
夜暮云看著她，有些漫不經心又極為正經地道，“你剛剛叫他什么？”
說話的同時還不忘踢身后的尸體一腳。
璃雪：……
小侍衛：就不能讓我安靜地死去嗎？
至于嘛，人都死了。
原來她家逸王醋味這么大呢。
璃雪勉強扯一扯嘴角，對著眼前的大醋王一笑。
職業苦笑。
不就是想讓人家叫你聲哥哥，我偏不叫，氣死你得了。
夜暮云微微一笑，瞇起的眉眼精致好看，“逗你呢，走吧，正事要緊。”
說完轉身而去。
璃雪：……
還能不能愉快地交流了。
璃雪收起笑容頷首跟了上去。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地牢最里面的牢房。
牢房里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像是大戰后的修羅場，連氣息都透露著殘酷與無情。
被禁錮的士兵昏昏欲睡，其余的人紛紛中毒倒地。
皇袍男子在一行人中最為顯眼。
他一手撐著地板單膝跪地，依舊保持著矜貴的姿態。
好一個臨死不屈。
璃雪與夜暮云跨過幾個怒目相對的守衛太監大臣，在他的身前停下。
雨皇看到兩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無奈一笑，欲掙扎，卻無力。
夜暮云冷冷地看著他，沒說話，好似再等他作臨終別言。
“夜暮云。”雨皇目光似劍，語氣里帶著濃濃的蔑視與仇意。
夜暮云俯身抬起他的下巴，低頭俯視著他，“許久不見，雨皇可還好？”
語氣里除了不屑還是不屑。
“何時？”將我的死士換掉的，雨皇凌冽的眼神里透著幾分不甘。
他是個聰明人，他都這樣了還沒有人出現，想必自己的死士團已經遭殃了。
夜暮云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嘴角，全身上下透著不愿和傻子說話的恣意，但還是敷衍了一句，“好像是，昨日。”頓了頓，繼續道，“這幾個人身手不錯，算你還有點眼光。”
雨皇：……
璃雪：……
王爺你剛來就把人家精心挑選培養的一個隊伍給滅了，現在這么云淡風輕地夸人家，你是認真的嗎？
雨皇勉強扯了扯嘴角，一副“好漢不與瘋子計較”的模樣，道，“與逸王相比還差點。”
說完身子猛然一晃。
這一晃有些突兀，像是緊繃著的架子突然散架了一般。
璃雪知道他是試圖運氣恢復功力但沒有成功。
這毒藥的藥效她親身體驗過。
中毒之后全身發軟，口不能言，耳不能聽，使不上勁。
如今雨皇除了功力盡失外其他都正常，算是個高手了。
只是強行沖破筋脈恢復功力很難。
除非是真正頂尖的高手，功力差一點的根本做不到。
而雨皇，顯然還沒有達到那個等級。
雨皇一番嘗試后最終放棄了掙扎，朝夜暮云看了一眼。
這一眼，無恨無怒無蔑視，而是帶著淡淡的祈求。
夜暮云一張臉板著，長睫覆蓋住眼眸，眸底黑沉沉的。
“我知道我死有余辜，但臨死之前我有一個祈求，還望逸王能答應。”
他說的極為認真，懇求的語氣一掃往日君王的氣勢。
誰能想到，堂堂的南雨皇有一天也會求人。
夜暮云沒說話，只是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
雨皇沒在意他的反應，繼續道，“我知道逸王是因為十年前的事才不遠千里跑來尋仇，我欠你一條命死不足惜。但當年的事是我一人做的，與肖皇后無關，還請逸王饒了她。”
璃雪朝他仔細地看了一眼。
眼前這男子眉眼清雋，鼻梁高挺，臉龐線條優美，雖然眼角有些褶皺，眼睛也有些凹陷，但還是可以看得出他年輕時長相清秀俊俏。
尤其是提到肖皇后時眸中透露出的柔情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儒雅深情的氣質。
是位美男子，還是一位鐘情的美男子。
璃雪正打量著雨皇，突然聽到身旁傳來一聲嗤笑，“呵，還是個癡情的種呢。”
她抬眸看向他，只見他頓了頓，又道，“我若不饒呢。”
璃雪感受到身旁的戾氣越來越濃。
空氣漸漸膨脹成一個戾氣球。
砰的一聲，那戾氣球瞬間炸裂。
夜暮云手中的劍往外一揮，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
而璃雪也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腳被什么東西緊緊扯住。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夜暮云的手。
她能感受到他的指尖有些冰涼，像在深潭里浸泡過一樣。
他揮劍的手頓了頓，回過頭朝她瞥了一眼。
她那雙精致的眼清澈如泉柔情似水，臉頰微微泛紅，薄唇瑩潤如玉，整個人燦若夏花，皎如秋月。
他忍不住將她一把擁入懷。
而就在某一刻，陌生的記憶悄無聲息地涌入腦海。
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原，徐徐微風搖曳著墨色的花草。
天空一輪圓月高掛，月光皎潔如玉。
遠處的山脈融進無盡的黑夜里，繪成一副綿延不絕的山水墨畫。
月光輕輕打在女子艷麗精致的臉蛋上，十分好看。
她靠在清秀俊俏的男子肩頭，兩人的背影與這月光纏綿。
男子緊握著女子的手，抬頭仰望天邊的月，眸中有無盡的深情，似著綿延不絕的草海。
“瀟瀟，從今往后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不會再分開了。”
“好呀。”
“我要帶你去看千月的山源啟的水北露的海。”
“還有南雨的月。”
“嗯。”
……
夜是靜的，風是冷的，連枝頭的鳥兒也是沉寂的。
好像都在為這一個不曾實現的美夢而嘆息。
“啪——”
夢如幻影，在男子被一劍封喉的那一刻瞬間幻化為空，隨這世間的勾心斗角盛世繁華無上權利玩笑命運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