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萱心里還是有些后悔的,如果她不自作主張說要送云國川回家,云海也就看不到那一幕了。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見到云海偷偷在天臺上哭的畫面,那時候的悲傷還可以通過眼淚盡情發泄,可如今呢?
車開到盛世海棠時,云海在保安亭做好登記才被放入了地下停車場。
解開安全帶,云海剛準備打開車門,余光瞥見副駕駛的人再次朝自己靠了過來。
一轉頭,嘴唇就被覆上了一處帶著溫熱的柔軟。
凡萱主動吻了他。
云海低低一笑,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是在用這種方式安慰自己,顯得有些笨拙的討好,但卻誠意十足。
所以,他當然不能辜負。
兩人在車里接了一個長長的吻,車子熄火后空調沒再運行,氣溫逐漸升高。
云??酥浦约?,直到懷中人因呼吸困難開始慢慢推拒,才依依不舍地分開了。
輕蹭著凡萱的鼻尖,云海啞著聲音埋怨道:“你說你到底怎么回事?”
“嗯?”凡萱暈暈乎乎地應了一聲。
云海沒忍住又在那濕潤的唇上輕咬了一口,“在家里挺老實的,怎么一出門就原形畢露,是不是搞反了?”
凡萱覺得,原來的云海又回來了。
就是那個......在高中和自己談戀愛的云海,又回來了。
老是愛逗人,惹人生氣了又來哄,又痞又壞。
當然,這都是在她面前才會表現出來的樣子。
凡萱想起兩人分別重見后,云海小心翼翼地跟自己相處時的模樣,心里突然又涌出一絲后悔之意。
她的小王子,應該一直被溫柔對待啊。
“云海。”
“嗯?”
兩人依舊額頭相抵,也許是此時氣氛正好,誰也沒舍得松開。
凡萱稍稍往后退了些許,車內昏暗,可她仍然從那雙裹著滿天星辰的眼眸中看見了自己。
亦如從前很多次那樣。
“云海,等我從加拿大回來,我們就結婚吧?!?p> 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云海還有些不敢相信,有一種幸福來得太突然的感覺。
凡萱這算是在求婚嗎?
談戀愛的第一天不僅見了家長,還談婚論嫁了。
云海心里美滋滋的,把這句話細細品味了一遍后,忽然發覺有點兒不對勁:“你的意思是我不同意你去加拿大都不行了唄?”
不然婚都結不成。
“我哪有這個意思。”凡萱覺得好笑,這人自己心里不舒服就老愛胡亂曲解別人的話。
“那你就是打人一巴掌又給點甜頭,知道我會傷心難過想你想的睡不著,所以給我一點兒盼頭是不是?”
凡萱懶得再跟這幼稚鬼胡攪蠻纏,推開云海摟著自己的手,直接道:“你就說你同不同意吧?!?p> 云海一把又把人拉了回來,“我當然同意,但你要走個十年八年的,我可怎么辦?”
凡萱思考了一下,她也確定不了得在那邊呆多長時間,只好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復:“應該不會那么久的?!?p> “寶兒......”云海的聲音變輕了些,情緒明顯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最多給你三年時間,最多三年,明白嗎?”
凡萱凝視著眼前人,久久未言,她明白云海的意思。
云海離開了自己三年,如今也愿意還她一個三年。
哪怕自己是如此的不舍。
“我知道你重情義,懂得知恩圖報,”云海揉了揉凡萱的發頂,力道不輕不重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有時候能夠自私一點,為了自己,也為了我?!?p> 兩人下了車,手牽著手進了電梯口,到一樓時,電梯里又進來了一對老夫妻。
老兩口像是剛運動完回來,一身汗涔涔的,見電梯里有人,說話聲音就壓低了一些。
“看起來真跟黑社會一模一樣,又砸又搶的。”
“可不是,警車都來了兩輛,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命案呢。”
“唉,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孩子是真難管!”
“......”
從電梯出來時,凡萱一邊走一邊低頭從包里掏鑰匙,快到門口時,云海突然伸手攔住了她。
凡萱不明所以地抬起頭,見云海一臉戒備的神色,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整個人一下就僵了。
1704的大門不知被何物錘得凹凸不平,門鎖處損毀得格外嚴重,一看就是被人在外面用暴力強拆而致。
凡萱剛要上前,被云海一把拉在了自己身后。
這扇門損毀得如此嚴重,儼然不需要再用鑰匙開門了,云海示意凡萱在原地等待,自己拉開門走了進去。
凡萱怔怔地站在門口,心理已然有了不好的猜測,可她卻不愿相信。
她想起剛剛在電梯里聽到的那老兩口的談話,想起了阿蒙未回的消息。
顫抖著手從包里拿出手機,凡萱看著常年排在她通話記錄里前兩位的那個名字,半天不敢按下去。
云海很快從大門里走了出來,神色有些凝重:“你......要進去看看嗎?”
凡萱機械地點點頭,邁開步子朝里走了進去。
云海跟在凡萱身后,掏出了手機給阿蒙打電話,意料之中,電話已經打不通了。
好好的一個家,被毀得面目全非。
凡萱踏進門時,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樓層。
門口鏤空的屏風中間被砸了一個大窟窿,屋子里的花瓶、杯子、陶瓷的果盤等易碎品全部未能幸免,碎得稀爛。
客廳頭頂的吊燈垮了一半下來,剩余一半也已經搖搖欲墜。
連同那架鋼琴也完全沒有了原來的模樣,琴蓋斷成了幾截,鋼琴上原本擺放著的書本和相冊全部掉落在地上,被踩出凌亂的鞋印。
凡萱險些站不穩,云海一把將她摟在懷里,強行將她的臉按進了自己的胸膛,“別看了,連同你的房間也全被砸了?!?p> 這套房子,就沒剩一處好地方了。
凡萱悶在云海懷里,急促地吸了幾口氣,心中壓抑著的痛苦和悲傷漸漸不受控制,她幾近崩潰地哭了出來。
出事了,還是出事了。
在阿蒙即將飛去美國的前兩天,他們的計劃還是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