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梁丘手指的方向,我看見那相框中正在進行葬禮儀式的人群里,竟然有一個和我長相相似的人。
只是那個人沒有參加葬禮儀式,只是站在靈棚門口的角落觀望,似乎是發現了什么,忽然間朝著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那張臉太過熟悉,但要說是跟我一模一樣,也還是有些不同,因為從那張臉上,我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
稚嫩的臉上盡顯冷漠,像是疑惑,卻又像是并沒有看見我們一樣,立刻轉身離開了我們的視線。
我的身體有些顫抖,任誰在眼前看見一個十五年前的自己,也沒辦法淡定。梁丘在我身邊似乎要扶住我,可從那個年輕的我出現到離開,只有十幾秒的時間,并不足以讓他反應過來。
我一臉驚恐的轉向梁丘,心里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梁丘卻非常淡定:“沒事,這地方本來就怪,出現個你以前的樣子也沒什么。我想起來這段情節了,咱們很快就能離開,放心吧,大不了回去以后,你把那個筆記本燒了。”
他的安慰并沒有讓我安心,跌宕的心緒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特別是剛剛這一幕,讓我更加不安。
一個十五年前的我,和夏韻然一起來到這個地方,可是夏韻然徹底的消失,而我卻渾渾噩噩的過了十五年,這事怎么看都透著古怪。
梁丘說的也許是對的,我們來到這個地方本身就超出了我們的認知,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胡思亂想,而是趕緊想辦法離開。
盡力讓自己平復下來,我想問梁丘后續的情節,可還沒張嘴,他就示意我不要發問。這讓我想起夏韻然說的改變情節,更是疑惑他為什么這般篤定。
看著眼前相框中的人還在進行儀式,我忽然發現也許這會是一個窗口,伸出手指了指長桌上的相框:“這是不是離開的機會,既然我們處于故事中,相框又能看見其他人祭拜。是不是說明,我們的視角如同故事中的主人公一樣,以一個亡者的角度在看待活人的儀式?”
梁丘搖了搖頭:“別問我,你知道我的,我從來不猜劇情。看著順眼就行,至于里面的內容,從來沒想過,你說是就是,你說不是就不是,別著急,等你想起來這段情節,咱么就可以離開了。”
說完又是恢復剛剛那般悠閑,躺回椅子上,喝著酒看著眼前相框中的畫面。
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讓我很是郁悶。他的樣子明顯更加熟悉眼前的狀況,可每一次我提出疑問,他又總是干脆的拒絕,這一點也不符合我對他的記憶,甚至讓我有種錯覺,眼前這個梁丘,并不是我那個無話不說的兄弟。
我努力讓自己忘掉這一切,不想讓自己被出現的各種古怪影響了判斷,慢慢的我坐回椅子上,腦海中卻開始浮現關于這段故事的畫面,漸漸發現,那段故事的情節越來越多清晰,甚至開始有了后面的情節出現。
故事的主人發現了自己家中的古怪,還在糾結自己是否脫離了困境,還是仍在困境范圍之內的時候,樓下傳來了哀樂。
順著廚房窗戶向外看去,發現樓下不知何時出現了靈棚,聲音就是從靈棚中傳出來的。
視線中還是沒有看到任何人,已經是白天了,整棟樓都沒有人出現,這讓他越發感覺不安。
來到樓下,參加過這種葬禮的他只是想看看又是哪個熟悉的人離開,按照規矩,需要進去磕頭燒紙。
然而沒有看見家屬,甚至靈棚四周沒有出現應該有的花圈、紙活。空蕩蕩的一個棚子,除了里面傳出來的哀樂便沒再看到任何東西。
緩緩走進,發現就在靈棚的門口,正放著一個陶盆。他知道這應該是燒紙用的,可奇怪的是,陶盆里并沒有燃盡的紙灰,反而出現了成捆的現金,如同一個聚寶盆一樣,隨著自己的走進,開始向外涌出。
對于一個家庭情況一般的大學生來說,現金的沖擊讓他有些目眩,忍不住想要去將那些現金據為己有,可畢竟受過良好的教育,忍住了這種沖動。
隨著走進,發現這里空蕩蕩的沒有其他的東西,甚至連該有的供桌和遺像也沒有發現,完全是個空蕩蕩的棚子,甚至連發出哀樂的地方,都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聲音是從哪來的?心里不禁奇怪,按照自己所知,這類儀式早已經換成了一次性錄音機,這聲音自己在樓上都能聽到,進了靈棚反而沒有找到源頭,甚至隨著自己的進入,感覺哀樂的聲音似乎在漸漸變小。
出于對亡者的尊重,他還是按照規矩跪在陶盆前,對著應該有遺像的方向磕了三個頭。不管這個亡者是誰,在自己家附近舉辦這種儀式,也算是鄰居,遇到了就該給予必要的尊重。
磕過頭后正準備起身,卻發現隨著自己起身,眼前該有供桌的地方真的出現了供桌,甚至供桌上的一應擺設也都出現,只是那該有的遺像里,卻并沒有看到逝者,反而上面一片空白。
心里不禁奇怪,自己難道在給一個不存在的人磕頭。撓了撓頭也沒有打算計較,畢竟這種事情自己了解的也不多,只當這是其他地方的習俗,正準備離開這里,去看看其他地方是否能找到人,卻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整個靈棚內的光線好像變暗了。
正準備轉身,卻發現就在那供桌的一側,憑空多出了一個蒲團,耳邊哀樂驟然停止,卻出現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家屬答禮”
隨著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之后,那蒲團之上竟然出現了一個瘦弱的人影,模糊不清卻能看出,那大概是個女子。
只是那女子正伴隨著聲音的停止,朝著自己的方向緩緩磕了個頭。
還沒反應過來這女子是如何出現的,就感覺自己的四周好像突然多出了很多的聲音,轉身再次朝著四周看去,卻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的身邊站滿了親朋好友,只是每個人的腰間都綁著孝帶,一副哀痛的樣子,目光卻是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