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總是那么美好,我看著窗外透進來的光亮,一切朦朦朧朧的,那-么奇妙。可我的日子如果能如此這般該多好。
我做好早餐,來到母親房門前,深吸了口氣,“母親,早飯做好了,我可以進來了嗎?“
我像往常般敲了兩下門,等到母親淡淡的回復了“嗯“才敢推門進去,看著已經起-身坐在輪椅上的母親。
母親一向只愿讓我叫她母親“,而不是媽媽,我曾叫過幾次,受到的不過是一頓家-法。母親說父親的家規很嚴,哪怕如今已經很少有人稱呼“母親“這種老套的方式了,但是家規不能改。
母親還說我是掃把星,從我生下來,家里就多災多難。就在五年前,我們一家三口出去游玩,因為我在車上吵鬧,父親忙著哄我,一個沒留神,車便翻進了旁邊的河里,河水很涼,很刺骨。
父親拍打我的臉,一直呼喚我的名字,這一幕也是我印象中最后父親的模-樣,每當我想回憶更多的事情,我就會頭痛難忍,越想越難受,母親說是因為我就是個害人精,父親因為我才死的,所以我不配想起父親來。
從這件事過后,母親雙腿受寒,幾乎不能站立,父親卻是永遠離開了我們。我也在床上躺了兩年才醒過來,醒來卻發現父親走了,我唯一的落下病就是我再也無法想起父親的臉了。
我記得父親抱著我,背著我,逗我開心,教我讀書,寫字,我記得父親最愛寫字,我記得父親最愛吃魚,可我唯獨忘了父親的容顏。或許這就是上-天都在提示我,我就是個掃把星,我不配擁有這一切的美好。
“干嘛呢?還不推我去吃飯?“母親冷漠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趕忙上前推母親去餐廳。
我默默站在一旁看著用餐的母親。從那件事之后,我就不能與母親一同用-餐了。母親說我不配,我也覺得我不配。
母親吃著我準備好的水果,冷冷出聲道。“每天就是面包,牛奶。你就這么無能嗎?明早做面條。今日你就不必用午飯了,去你父-親靈堂前跪著吧“
三年了,我的廚藝仍是不能讓母親滿意,所以為了讓母親不必吃我做的難吃物什,我常會準備些即食的食物。可還是讓母親失望了。
“是,母親。“我強忍著自責的難受,淡淡的回答母親。
待母親吃完后,我收拾完殘局,拿著母親沒動過的面包以及牛奶,向母親打了個招呼,“母親,我去外面吃完就回來去靈堂罰跪。“
母親在陽臺曬著太陽,沒有出聲允許。我知道這是默許了。在父親出事后,母親常對我冷嘲熱諷,甚至會動用家法,輕則去父親靈堂罰跪,重則用鞭子抽我的后背。
我以前常覺得委屈,自責,忍不住哭出來,母親看到我哭,只會更厭惡,罰得更重。之后我學乖了,每當我委屈到不行,我便會和母親說出去走走。自己把委屈發泄完了,再回來。
我沿著后門外的山路一直走。走到我常去的小溪邊,看著水中自由-自在的魚,我的眼淚滑了下來。
我和母親如今生活在法國,這個法國的小別墅是父親留給我們最后的資產了。當初為了救我們一家三口,母親變賣了國內的所有資產。
因為法國有最權威的醫資力量,我們一家也就到了法國。可父親,依舊沒能醒過來。
我看著這水里的小魚,這也許就是父親留給我的玩伴吧,“謝謝您!“
正當我也哭邊吃著沾滿淚水的面包時,一個聲響驚到了我,“我餓了。“
不遠的樹旁倚坐著一個男人。唇色慘白,雖說衣服破爛且沾有許多泥漬,但五-官卻是極好看的。妖冶卻不陰柔,反而更有男人獨有的硬朗。
“你是誰?“我緩緩向他靠近。越靠近越有濃烈的血腥味,甚至已經從他衣服上看到血跡了。
“你受傷了。“我快步朝他跑去。
看到他慘白的嘴唇,我將牛奶送到他嘴邊。“這是還是溫熱的,你先喝點。“
他順著我的手喝了半瓶牛奶。“面包。“他的聲音像母親一樣清冷。
我看了看手里的面包,我不僅吃過了,而且上面還沾滿了我的眼淚。“這個我吃過了,有點臟,我待會給你點別的吧。”
“無妨!“他的聲音雖然,如同母親一般清冷,但他的眼神卻很溫柔。
不等我再次拒絕,他直接抓住我拿面包的手往他嘴里去。他吃的很快,但一點都不狼狽,甚至很優雅。
我呆呆的看他握著我的手,他的手好涼,卻給到我一種溫柔的感覺。
等他吃完面包,我又把剩下的牛奶給過去,幸好快入夏了,牛奶涼得不是很快-。
看他全部吃完后,我小心的開口,“”我幫你包扎一下吧,你在流血。“
我想了想,沒有給他包扎,直接開口道,“你隨我回家嗎?我家不遠,你能走嗎?“
他一直看著我,依舊清冷的說:“好。“
我扶他起身,動作十分輕柔,很快碰到他傷口,他沒有叫痛,一路靠著我肩上慢慢走著。
“你待會盡量不出聲,我帶你去雜房包扎了,我母親不喜旁人,所以你最好別讓她發現,我不想她不開心。“
三年來,除了醫生,沒人來過家里,我也幾乎沒和外人接-觸過。
兩年前,我曾有一個朋友。我想帶回來給母親認識,讓家里也能多點人煙氣,可是母親二話沒說將人趕了出去。事后,我在靈堂前跪了三天。母親說我不配有朋友,說我不配玩樂。以后如果再帶人回來,就不要再認她了。
是啊,我把家弄成這樣。說家破人亡也不為過。我沒有臉玩。而且,我只剩下母親了,我是萬不能沒有母親的。
身旁的人依舊淡淡的嗯“了一聲。依舊默默隨我走著。
我悄悄帶他從后院溜進去,一般上午這個時候母親都在二樓房間陽臺看書。我將他安置在一樓院角的雜房,這房間母親是不會踏入的。
母親說她曾經十分高貴,可如今因為我而家道中落,家里是更無法請幾個伺候人的閑人的。所以這些粗活、雜話都應我來做。
從醒來到現在快三年了,母親也是用這點束縛著我哪都不能去.因為她只剩我了,我是能理解她的。
所以這輩子我也打算哪都不去了,過陣子母親精神好點,帶她-去鎮上逛逛,順便挑個地段可以的小鋪子。做個小生意,來維持余生的生計。
我囑咐了他幾句便去樓上房間拿醫療箱。母親房門緊閉,我淡淡地笑-了笑,吁了口氣,一是感嘆一切如常,二是慶幸一切如常,倘若母親發現我回來了,是得立刻去靈堂罰跪的,但那個人,流了很多血。
回到雜房看到他閉著眼睛,我進門都未曾睜開,我害怕的出聲,“你還能撐住嗎?“直到聽到那句熟悉的“嗯“,我才把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定是很疼的吧,流了這么多血。“我并沒用疑問的語氣,也沒指望他回-答,許是太久未見旁人了,我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真應該立刻去醫院,但我實在是離不開這里,你這個樣子自己去醫院也是很難的。“我邊說邊脫下他的衣服,最刺眼的就是滿是血的幾-個血窟窿。
我細細檢查了,三個,背上兩個淺一點的,腹部有個較深的。都沒有愈合,還在滲血。“你這個太嚴重了,我查查再試著幫你包扎。“
好在如今網絡發達,而且也不是什么疑難雜癥,措施很快就檢索出來了,需要的醫療用具家里也備的挺齊全的。
“我開始了,你忍著痛。“
他之前一直都沒有出聲,等我說完這句話,他睜開了眼-睛,給了我一個笑容,開口道:“聒噪“。
雖然這兩個字聽起來像罵人,但真的很溫柔,而且他的聲音好有磁性。那個笑,是鼓勵嗎?沒人給過我鼓勵,也許有吧,但那太久了,我是記不起來的,我甚至連父親的臉都忘了呢。
慶幸這些處理都挺簡單的。但他的傷太多了,后續還發現了許多細小的口子,還有許多舊傷。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哼一聲,但眉頭緊簇著。
我心里暗想:他真堅強,這一身的傷,也不知在樹林呆了的久了,如果沒碰到我怎么辦,我開始心疼他。
我沒有問他為何受傷,我知道萍水相逢這個道理,我是沒有資格知道的吧。但我又好似突然想到什么。“這是法國,你說中文,你是中國人?“
我邊說邊忍不住伸手摸平他皺著的眉頭,他沒有說話,就連我都意識到自己有些逾矩的舉動,他卻沒有阻止我,我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感受到他的呼吸讓我放松了下來,他突然伸手拉份我的胳膊彼他懷-里一拽。本就是蹲著的我跌坐在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