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是走了,我不知道他與母親說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不屬于我。我離不開母親,或者說是母親不能沒有我。雖然短暫的相處但我知道他不應被圈在這小小的牢籠里,他有自己的廣闊天地。這個囚籠有我就夠了,我沒資格拉任何人下水的。
他走的挺決斷的,沒有過多的言語,也沒有回頭看我,我覺得他是知道我在窗邊的。看著他挺拔偉岸的身影上了車,車漸漸遠去。
我冷笑著,我心里的光終究是快要熄滅了。這就是世人所說的給了希望又剝奪后的絕望吧。
我在窗邊站了許久,知道沒有了力氣,我坐回床上。
天黑的很快,母親坐著輪椅進來了。母親淡淡的看著床上的我,冷哼了一聲,隨后說道。“本事挺大的,他已經走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
我知道母親指的是藍以辭,所以母親是知道他的,“他是誰?”我很想知道他的一切,哪怕一點和他沾邊的我都想聽。
我眼里的那束光好像又回來了一般,但這充滿光亮的眼睛卻讓母親的臉色更沉了。
“他,沒人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來歷,只知道憑他的勢力,只要他想,瞬間打破現在經濟的平衡狀態,甚至可以一夜毀掉一個家族,或者是說,屠殺一個家族。”
屠殺?一個家族?
我腦海又出現第一次見面時他渾身是血的情形了。
“不說你和他在一起,他的仇家能不能讓你活下去,就他為了保護你這樣一個......呵呵......他最終的結局只會像你父親一樣。你覺得......你能配得上他嗎?”
母親的冷哼,母親的質問,父親的死亡,一字一句在澆滅我最后的光芒。我跌坐在床上。沒有一絲力氣能直起腰身。我,我的那點光終究還是滅了。
“婚期不變,下周二。林醫生是你三叔的兒子,也只有他還愿意要你,不要再辜負我。”母親說完就退了出去。
留下我一個人空洞著雙眼望著天花板。我的存在終究只會害了所有人。
接下來的幾天我所謂的未婚夫,林醫生,也并沒有來過。家里也會常有不認識的人來來往往,都在籌備婚禮。
那天聽藍以辭說三叔是林家的人,看他們當時的說話態度,林家似乎和藍以辭的勢力不差多少,來往走動的人多了也卻是常事。
除了我這個準新娘,好像所有人為這個婚禮忙前忙后。我一心只想著伺候好母親,盡到我最后的孝心,在我最后的日子里。
沒錯,我會嫁人,會聽母親的一切,等我嫁給林醫生了,哪怕我死了,林醫生也是我的丈夫,林家多養我母親一個應該也是不費事的吧。
我不會讓除了他以外的別人碰我的,既然我的存在注定是禍事,我早該結束自己的生命了,或許在五年前的事故中我就不該活下來,又或許在更早。
我每日循規蹈矩,母親也沒再讓我做家務,但也不讓我出門,甚至那個后山都不能去了。我整日整日不笑也不說話,像個木頭一般行尸走肉。空閑的時間就躺在床上,熬著接下來的日子。
時間一點一滴,一天一天的就這么流逝了。我看著眼前的婚紗,明天就是婚禮了,我甚至都沒去過禮堂,也不知道流程。他們說讓我負責微笑就好了。
母親來到我房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好好扮演你的角色,不要給我出亂子。如果明天出了岔子,你......”
沒等母親說完我打斷了母親的話,“母親,我好像真的一無是處,一直拖累您。”
母親被我突如其來的話微微怔住。我努力揚起笑容,“這一次我會盡力給您一個完美的婚禮的。”
母親愣了兩秒神,“早點休息吧。”沒有再說過多,駛著輪椅往外走去,看著母親的背影,我情不自禁的開口道,“媽媽,我愛你。”
這次母親沒有開口罵我,她停了停前進的步伐,隨即接著像前走去,沒有答復也沒有停留。
徹夜無眠,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一大堆人,為首的是一個年齡稍大的阿姨,“小姐,該起來收拾打扮了。”
從那天起,來來往往的人都會尊稱我一聲小姐,家中的傭人也多了起來,應該是林醫生派過來的吧。
歷時五個小時的打扮整理,哪怕昨夜未眠也看不出絲毫的不精神,婚紗上綴滿純手工的白色玫瑰,五彩的絲線以及寶石穿插拼接,在陽光下,隨著我角度的轉換發出色彩不一的光芒。
人們都說女人一生最漂亮的時候便是穿上婚紗的時候,可此時此刻我更相信那句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
接親隊伍來了好幾十輛車,我再一次看到了林醫生,馬上將成為我的丈夫,林醫生其實也是很俊朗的,不像藍以辭那樣讓人發寒的好看,是那種能給人溫暖的舒服。
我隨著林醫生坐在為首的車中,車上只有我和林醫生還有司機,但我們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起碼的寒暄也沒有。
沒過很久,我看到前面引入眼簾的大教堂和大草坪,我知道快到了。我看向身旁一言不發的林醫生,“往后余生,望您多加照顧。”
我剛說完就有人打開了車門,只看到林醫生的臉上終于出現了笑容,在我沓下車的那一刻后面傳來一聲,“好”。
我沒有停留,勁直往前走。
望您對我的母親能夠多加照拂。
我隨著一大堆我不認識的人來到了后臺,等待所謂的吉時。母親帶著一個中年大叔和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戀兒,這是你寧伯伯,是母親很重要的朋友。這位是寧昀熙,是寧伯伯的兒子。”
我看著面前的兩人,寧伯伯看起來比母親大不少,滿頭青絲,一旁的寧昀熙卻看起來不是很大,應該是老來得子吧。
“寧伯伯好,寧哥哥好。”我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他們看向我的眼中均有一絲驚訝。
“你好,我可以叫你戀戀嗎?說起來我也算你干爹呢。”寧伯伯笑著握住我的手,
“當初我和你母親約定,如果我們的孩子一男一女就結為親家,如果都是女孩就要像親姐妹一樣,如果都是男孩,就要想親兄弟一樣。”說著說著,寧伯伯的眼中泛出淚花。
“行了,阿淵哥,別說了。”母親的眼淚流了下來,打斷了寧伯伯的說話。
“我沒事,今后你如同我女兒一樣,有什么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寧伯伯很快平復了情緒,他們來的這一趟,我根本沒有聽懂,或許是我心中有事沒太仔細聽。
為什么他明明有兒子,和我結婚的又不是他呢,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母親這般小女人的模樣。在我微弱的印象里,哪怕當初對父親,母親也不曾如此溫柔。
他們走了沒多久就到該進場的時候了,我挽著母親的手,一步一步走進婚禮的殿堂。婚禮現場布置的十分奢華,嘉賓將整個會場坐的滿滿當當,讓我不禁感嘆林醫生家的人脈廣闊。
婚禮上,母親以及林醫生的父親,也就是三叔,他們各自發表了一大段感人肺腑的話,這大概是我這五年來感受到母親對我最溫柔,最熱烈的時刻吧。
牧師的大長串話我也沒仔細聽,但我知道我該說我愿意。我們交換戒指,牧師突然提到的環節讓我一下慌了神。
“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隨著這句話的落音,會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時我徹底慌了。
我左右看了看,大家都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我們,我看向林醫生,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求你,不要在這里。”
林醫生聽到這句話之后,原本從下車后開始緩和的臉色瞬間降到冰點。但他不知道是愿意給我尊重,還是害怕我毀掉這場婚禮。他拉起我的手,輕輕吻在了我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