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楊明用那枚古舊的鑰匙打開了“201”的門，身后不遠處，許因矮著身子，不安地透過樓道窗戶觀察著外面。

　　五分鐘前，苦等了一個早上的許因，終于從自家貓眼窺探到李亞男的母親出門離去，手里還拿著袋子，也許是去買菜。

　　兩人謹慎地等了一會兒，又走到對面敲了會兒門，見無人應門，楊明才取出鑰匙，插入鎖眼。

　　滯澀的手感，令楊明皺了皺眉，他一邊聳動著鑰匙，一邊說道：“不太好開。”

　　“你小心點，別把鑰匙斷里頭。”許因說話時仍望著外面。

　　“斷里頭老子就報警，先把你給賣了。”

　　“還把我給賣了，現在鑰匙柄上是誰的指紋？”

　　楊明低聲罵了兩句，忽然間“咔嗒”一聲，門開了。

　　兩人心中猛地一跳。許因回過身來，探頭往屋內瞄了一眼，里頭陳設簡陋，只擺著日常必需的家具物品，桌椅、柜子無不陳舊。盡管窗戶通透，但不知為何室內仍顯得光線昏暗。

　　這間屋子呈現出的氛圍令許因有些不適，他對楊明說道：“我來望風吧？”

　　“行吧。”楊明無奈地擺了擺手，從兜里拿出兩只鞋套，往鞋上一兜，便獨自進了屋。

　　許因半掩上門，再次走到樓道窗戶邊，朝外窺視。

　　等了半天，始終不見楊明出來，許因焦躁起來，脫鞋進了屋，在主臥找到了楊明，見他正在翻找一個書桌的抽屜。楊明手腳利落，每翻過一個地方，都歸置還原，完全看不出被動過的痕跡。

　　許因忍不住問道：“你老實交代，以前是不是當過賊？”

　　楊明頭也不回，“我藏這么深都被你發現了？”

　　“我以前丟過一只襪子，是你干的吧？”

　　“別貧了，你看看這是什么。”楊明遞來一份文件。

　　許因接過一看，發現是一篇由外省的司法鑒定中心出具的《司法鑒定意見書》。

　　“一、基本案情

　　據家屬介紹：2008年8月30日李亞男在市精神衛生中心的病房內撞墻后停止呼吸，抱送醫院搶救。（于8月30日晚11點左右送達醫院）搶救至9月1日早上8點宣布死亡。

　　二、病理學檢查

　　……”

　　許因只匆匆掃了一眼，瞳孔立刻放大，驚道：“她是……”

　　“死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想不到吧？你再往后看。”楊明的聲音聽來有些冷峻。

　　許因翻了兩頁，跳過中間一大段資料，直接看向結尾。

　　“三、結論

　　死者李亞男系因頭部撞擊墻面致顱骨線狀骨折、顱內出血、腦挫裂傷所致的腦功能障礙死亡。”

　　讀到末尾，許因忽然感到血液變冷，捏著文件的手中冒出冷汗，“她是……撞墻自殺而死的么。”許因不自禁勾畫起十年前這一幕發生時的場面，盡管是憑空想象，仍感受到其中慘烈。他微微顫抖著往前翻回一頁，逐項將病理學檢查細分項目的鑒定結果讀了一遍，資料顯示除顱腦損傷外，其余部位均無異常。

　　“難道……難道她是精神出了問題，所以才會自殺嗎？可她明明很正常……”許因喃喃道。

　　楊明一邊仍在書桌抽屜中翻找，一邊漫不經心道：“現在下結論還太早，不過一個正常人在一個半月的時間內瘋掉，也不是不可……”話音未落，一張紙片從他手里的筆記本里掉出，他撿起紙片看了一眼，忽然深深吸了口氣，靜默片刻后，回頭用無比凝重的口吻道：“她沒有瘋，她是被逼死的！”

　　許因從他手里拿過這張發黃的紙片，看見上面只有一行字。

　　“我在地獄等你們。”

　　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寒意。

　　許因掏出手機，拍下了這張“遺書”的照片，用QQ發給了李亞男，問道：“這是不是你的字跡？”

　　過了很久很久，李亞男回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