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后,東宮寧雙閣中
“阿北?阿北?阿北...........”
一道道虛弱又痛苦的聲音傳入陸北庭的耳朵,不過是瞬間,他已經跑到了林微然的身邊,握著她的手,幾乎是嘶吼道:“快,快傳太醫,快!”
一個多月了,她已經睡了一個多月了,他也守了她一個多月,深夜時分,他幾乎都不敢入睡,生怕他睡著了,身旁的人就會消失了。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害怕,在林微然倒在自己懷中的那一刻,他連心都是顫抖著的。
她不能死,她是他的,她不允許他死,她怎么能死?
他開始后悔,后悔他不該因為自己,而將她帶入圍場當中,讓她置于險境。
更恨的卻是自己,他明明答應過她,要永遠的將她的護在身后,卻沒有做到。
一個月的時間,他守在她的床前,各種情緒都涌上心頭。
悔恨,懊惱,自責,最多的卻是害怕。
林微然,怎么辦,我害怕你的離開,害怕你會因為我而受到任何的傷害,我知道,這皇宮之中有著太多的算計,太多的傷害,這里大約是不適合你的,可是也無法忍受我的身邊少了你的存在?
那么,這樣可好,若你醒來,若你可以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我的眼前,那么,我不會在逼你,我會暫時的放開你,讓你選擇你想要的舒適,但請你一定等一等我,待我將皇宮中的一切危險通通掃除,那時,我再不會放手。
因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怎么樣,她如何了?”陸北庭站在床邊,一顆心緊緊的揪著,等著太醫的回話。
“回太子,林姑娘已經沒事了,日后只需多加休養即可。”那太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臉高興的回答。
這一個月,太子為了這位林姑娘,可是折磨死他們了。
他們有預感,若這位姑娘,一旦出現了什么意外,那么他們大約都沒了什么好日子。
“阿北??阿北?阿北.....”
“微然,我在,阿北在!”陸北庭握住林微然的手,在聽清林微然口中的那句‘阿北’時,他連想都不曾想的應聲道。
阿北,他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喚道,卻十分的熟悉,仿佛已經有人叫了他萬年一般。
他莫名的喜歡這個稱呼,尤其是從林微然的口中喚出,他意外的確定,他就是她口中的“阿北”。
林微然不停的喚著這個名字,如中了魔怔一般,可在聽到陸北庭的回答后,一顆痛苦到極致的心,才算漸漸的緩和下來。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那面色蒼白,甚至眼底帶了一些晶瑩的陸北庭,她笑了笑,抬起手撫上他的臉龐,將他眼底的淚意拭去:“阿北,我回來了。”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那個夢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實,仿佛那就是自己的真實的過往一般,也許,那就是她要的答案,可是這份答案,在她醒來后,又是那么的虛無,仿佛所有的一切又再一次的被迷霧擋住,她再一次的迷失了自己,心莫名的開始疼痛的,像失去所有的空虛與孤獨,她知道,那是她在夢中的情感,只是這一切真的屬于自己嗎?
林微然想,那或許,真的只是一場大夢,醒來便又忘卻,唯一記得的便是在夢中她不停的喚一個人“阿北”。
阿北,阿北,這個她從不曾忘卻的名字,他究竟是誰?
為何每一次想到這個名字都覺得心中一片疼意?
只是當她下意識的對著陸北庭喚出‘阿北’之時,她居然有了一種莫名的心安。
仿佛,他真的就是阿北一般。
可林微然知道,他不是。
若是,他又如何會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進去他的故事當中。
陸北庭緊緊的將她抱住,仿佛要將他揉入自己的身體一般:“嗯,你回來了。”
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慶幸。
林微然卻有些晃了神。
藏在被子下的左手,不禁微微握拳,或許是因為那一箭的緣故,刺激了她的痛覺,安眠藥的藥效也漸漸的褪去,她隱隱就覺得自己身體中操控自己來去的力量已經慢慢回來。
她已經在這里生活了快一年,或許再用不來一年,她便可以離開了。
她這算是因禍得福,她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將她的心境攪的一團糟的地方了。
可是,為何,她卻怎么也無法高興起來。
她望著陸北庭,她甚至有了一種想要永遠呆在他身邊的想法。
可是,即便她再怎么想要留下來,一旦藥效過了,她終究是會醒來的,這里的她會離開。
而陸北庭,也快成親了吧!
他個故事終將會繼續。
“陸北庭,我疼...”
陸北庭將林微然松開:“對不起,這一次,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林微然笑了笑,她知道,陸北庭在自責,可她卻只想他高興:“可是,我保護好了你啊!”
陸北庭瞪了她一眼,神色十分的嚴肅:“林微然,以后再不許為了任何人以身犯險,包括我,不可以,你懂了嗎?”
“其實,我很怕疼的,但是有時候,有些事無法控制。”林微然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說著。
那時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身體便已經沖了出去,那是一種本能。
陸北庭看著林微然,低下頭,吻過她的唇,他的動作是那樣的輕柔,像是對待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至寶一般。
“林微然,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讓那些危險通通消失,然后緊緊的抓住你的手,再不松開。”
林微然卻不回答,因為她無法給他答案。
時間,這兩個字原本是她最不缺少的東西,可如今,在這里,在陸北庭的身邊,卻是最求而不得的東西。
林微然在東宮休養了幾日,傷勢也在一天天的好轉。
差不多半個月后,淑妃坐上了皇后之位,至于另一位晨妃,則被查出與二皇子暗中勾結,想要毒殺淑妃,坐上皇后之位,從而鞏固二皇子的地位。
此消息一出,皇上大怒,即刻下旨將晨妃打入冷宮,而二皇子則被貶為庶人,終身幽禁于府邸當中。
林微然聽到這個消息后,并沒有多大的意外,她問陸北庭:“當日射箭之人就是二皇子對不對?”
陸北庭也不準備瞞著林微然:“嗯,他藏的太深,我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那又如何,只要我知道那人是他,那便足夠了!”
“所以,你在圍獵時,與我說的危險,指的就是二皇子,而二皇子與晨妃一事,其實是你一手策劃?”
“本來,我未并打算至他于這般,但他傷了你,那么即便沒有任何的證據,我也一樣有辦法,讓他付出代價。”
林微然看著陸北庭眼底的陰狠,卻不覺得害怕,她摟上了陸北庭的脖子:“陸北庭,他們是你的兄弟,他們死的時候,其實,在你的心中也是有一塊地方會難受,那么就在不委屈自己的前提下,給他們一份你的善意,也給自己一份救贖。”
他們并非完人,生來便有這自己的惡性,但不傷害別人的性命,這似乎是一個人對自己唯一的要求。
只不過,被她遺忘了許久。
而她的養父母一心讓她向善,包括那個她不知道是誰的人,他們都在要求著她向善,她答應了,卻給了自己一個提前,她不想委屈了自己。
“林微然,為何你總是可以這般容易的將我看透。”陸北庭抱著林微然,帶著無奈悶悶的說著。
林微然將自己埋入了她的懷中,是啊,這樣一個城府深沉的人,為何她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他的內心看透,仿佛她已經在他的身邊數萬年了一般,仿佛他們的心天生就屬于彼此的一般。
可明明,他們是這么不相關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