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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茲基德定律

第八章 路途

沃茲基德定律 巫靈子 2205 2020-08-05 16:04:34

  昏昏沉沉間,火車行駛的轟鳴聲讓余羽有片刻的失神。

  “現在的同學可真靠不住,什么哥們兒啊,居然伙同壞人騙你的房子,要不是老娘機敏才截了些錢……還不如我一鄉下來的阿姨靠譜。”

  熟悉而陌生的話語響徹耳邊,恍若隔世。

  余羽深呼吸一口氣,轉過頭:“劉阿姨,小泥鰍睡了沒?”

  劉阿姨聞言看看懷中的孩子,慈愛笑了笑:“睡了,這孩子生來命不好,卻不是個討債的,好帶著呢。”

  “我妹妹是小福星,自然不是討債的。”余羽不愿意再去想曾經的所有,他既然決定和劉阿姨一起回老家幫忙就是打算摒棄過往,開始新的人生。

  七夕到中元,流火的時節,他卻如墜入九冬冰窖,令人窒息,唯有逃離才能活下去。

  懦弱是懦弱了些,但至少輕松。

  遠行千里,長達一周的火車旅程,地域上的間隔,讓他對過去十八年的記憶已經漸漸模糊了,同學朋友兄弟都成了曾經的剪影。

  手機信息欄突然一亮,余羽打開手機隨意撇了一下,發現是現在媒體夸張的頭條新聞。

  “某少年抱著妹妹跳了樓,是高三學業教育之重還是二胎的悲哀?”

  “呵……”余羽嗤笑一聲,覺得新聞的主人公比他還弱,怎么樣也不能帶著可愛的妹妹一起去死啊。

  劉阿姨也在某音上看到了這個新聞,頓時義憤填膺,將孩子遞給余羽抱著,開始各種評論(吵架)。

  信息社會,只要識字,能聽會說愛現,上至八十歲老嫗,下至總角孩童,誰都能在網絡呼風喚雨,披上馬甲就是干。

  劉阿姨邊打字邊絮絮叨叨:“真不知現在社會是怎么了,不是殺妻案,就是年輕人自殺……又不是吃不飽飯,我看是好日子活膩歪,都吃飽了撐的,真該把他們全部放到田地里去過過苦日子改造。”

  余羽嘆息一聲,抱著孩子,想說什么到底沒有說,如果他沒有經歷變故,或許也不會理解吧。

  鄰座一個中年男人轉過頭道:“這位大姐,你這說的就不對了,人除了吃飯還得有精神生活,現在社會啊就是物質太富裕,精神生活太空虛,導致人們思想混亂……”

  這男人一看就是那種喜歡談論政治的類型,余羽以前挺喜歡聽這些大叔滔滔不絕“指點山河”,但現在卻沒什么興趣了,他細心哄著懷里的孩子,撇頭去看窗外一閃而逝的風景。

  科技發展,曾經慢悠悠的火車也提速了,讓人目不暇接。

  劉阿姨冷笑,對大叔的話不置可否:“那你倒是提出一個辦法啊,什么精神啊,吃飽喝足結婚生子才是真的,其他跟著國家走唄,我們小人物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得了。我看社會上就是你們這種就知道嘰嘰歪歪不干實事的人多了,社會才空虛的。”

  “婦人之見,見識淺薄,思想保守,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聽不懂。”中年男人對劉阿姨這種粗俗的婦女十分無語,轉頭想跟余羽這種小年輕說話,卻發現對方靠著窗子閉著眼睛,似乎已經睡著了。

  劉阿姨護犢子一樣狠狠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別帶壞我家小孩!”

  “切,有你這樣這么大年紀還生二胎的家長,孩子也好不到哪兒去,怕是大學都不讀只能打工的命。”中年男人身邊的一個穿著漢服的小姑娘得意洋洋,“爸爸,別跟他們說了,媽媽補到了包廂,我們快過去吧。”

  “馨兒還小,不懂事,你們多擔待。”中年男人立刻起身,摸摸小姑娘的頭發,“還是馨兒乖,這次旅途讓你受苦了。”

  名叫馨兒的姑娘搖搖頭,白皙的臉龐露出嚴肅的神情:“人生本來就該吃苦,只要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就不怕苦了,這次暑假我學到了很多東西,等上學的時候可以嚇同學們一跳。”

  “哈哈,可不許嚇你們同學。”中年男人拉著小姑娘說說笑笑離開了。

  小姑娘臨走時回頭看了眼臨窗的余羽一眼,暗暗皺眉,覺得這個小哥哥長得眉清目秀,挺好看的,可惜有那樣蠻狠的家長,家室不好,素質肯定差,不是良人,可惜了好相貌。

  余羽其實一直都都沒睡著,他一路上看多了形形色色天南地北的人,早就習慣了被人注視和猜測。

  他睜開眼,看著那個叫馨兒的背影,撇嘴,他仿佛看到了孫筱筱的影子,這種驕養的丫頭,年輕時候肆意,等大了才會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

  雖然他后來才發現孫筱筱其實是個心思單純的姑娘,是真心喜歡他,卻被其他女生和追求者惡意中傷而不自知,導致她被人利用做出了將他爸媽騙到國外想以此威脅自己的錯事。

  錯了一次,就會錯過一生,不合適就是不合適,苦果只能自己咽。

  余羽想起在國外渺無音訊的父母,不由惡意得猜測孫筱筱和王宇軒訂婚后的生活該是多么雞飛狗跳。

  總之,他絕對不會把妹妹養成這樣。

  他會用他漸漸生長出的羽翼將小泥鰍養成普通堅強女孩子的模樣,平凡的渡過一生。

  余羽歷經變故想平凡渡過一生,身旁一直說他不切實際的劉阿姨反倒不干了。

  劉阿姨在一旁不服氣翻著行禮,拿出了余羽沒賣出去的一些手辦和某大學錄取同通知書等物對周圍坐著的人道:“你們別聽那對眼高于頂的父女瞎說,我家小魚兒愛好廣泛,琴棋書畫籃球,什么游戲小說現在年輕人懂的他都會……他高考都到重本分數線了,可惜家里發生了變故才決定休學跑這么遠來找父母的……”

  “咳咳。”余羽清了清嗓子,指著手機上又冒出來的新聞內容轉移話題,“劉阿姨,你看這個自殺的人和我同名同姓,還是同一座城市。”

  “嘩啦!”

  劉阿姨手上的東西突然全部掉到了地上,臉色變得青白。

  良久,睡餓了的小嬰兒一聲啼哭,她才回過神,將散落的東西收拾好,拿出奶粉沖好,緊緊抱著手里的孩子,鄭重看著余羽:“既然決定跟我去邊疆繼續生活就別再想其他了,知道嗎?”

  余羽見她說得鄭重,有些詫異,點點頭:“我明白的,劉阿姨能收留我們兄妹,我非常感謝,哪能再想其他。”

  “嗯,那就好。”劉阿姨抱著孩子看向了窗外,目色溫暖,喃喃著下一站的名字,快到了。

  余羽也跟著看向窗外,只見夜色漸臨,天空昏黃一片,遠方沿著鐵軌的方向,遙遠的路途仿佛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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