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您老人家要帶著小嫂子一起?”眾人跟著一起擠眉弄眼。
周讓眼神冷下來,像是覆了冰雪的刀。
舟舟擺手:“我自己去轉轉,你去玩吧?!彼疽矝]想著跟他一起。
周讓冷冷睨著她。
“隨便你。只不過,你若是跑丟了,可別想我去找你。明白么?”
舟舟嗯了一聲,一個眼神都沒施舍他,抱著糖炒豆子的袋子走開了。
佛光寺距離禹縣西門十里路,對于像舟舟這樣的半大小姑娘來說,還是挺費腿腳的。
王小九賊頭賊腦從她袖子里探出頭來。
“祖宗,怎么不讓那小信民送送你?”
舟舟翻了個白眼,“你懂個屁?!彼ニ聫R的事兒,就捂死在這里,誰也不能知道。
佛光寺里住了個老和尚,老和尚頗有些神通。
只不過他們井水不犯河水,都護佑著這一方子民,彼此間并沒什么接觸。直到這次……
一個時辰后,舟舟站在山門前,側著頭打量著這座佛寺。
因為龍神廟被雷擊穿,導致佛光寺最近信民大增。但其貌不揚的舟舟在這群人里,卻是最引人注目的崽。
王小九有些不安地趴在她腦袋上,一雙烏黑的小眼珠子咕嚕嚕滾動著。
“祖宗,怎么覺得他們看過來的眼神有點古怪?”
舟舟瞇著眼睛,臉上還有些未睡醒的困意。
“不用在乎,都是沒見識的凡人,沒見過我這樣的神女?!?p> 王小九默默把腦袋縮回殼里。
依照它幾千年的龜生來判斷,分明是沒見過腦袋上頂著個綠龜的傻子。
但它有資格說什么?
祖宗都把它頂腦殼上了,它高高在上,龜生巔峰!當然了,最重要的原因是,它太占手,拿著它就不能吃豆子了。
舟舟眼中的佛寺,與普通信民看到的不同。她在這片寺廟之中,看到了淡淡的佛光。
看來老和尚還沒死呢。她有些高興,雖然從臉上看不出來。
舟舟是第一次踏足別人的地盤,饒有興趣地從前殿,穿越中殿,一路參觀下去。
一邊看一邊嘖嘖贊嘆,寺廟有些破敗,沒她的龍神廟光鮮。但大殿兩邊的石頭像弄得不錯,看著很威武。
以后她的龍神廟重造了,也要弄上十八,不,三十六水族神將護在身邊,這樣才氣派。
舟舟腦袋上頂著王小九,大搖大擺在把整座寺廟逛了一遍。
等她逛完了最后一重佛殿,一個十幾歲的小沙彌滿頭大汗地走過來。
目光驚疑不定的落在舟舟的……頭頂……
那里趴著一只小王八。
掌心大小,材質看著很古怪,半透明,像玉又像石頭。顏色更古怪,介于藍色和紫色之間。
那只小烏龜感覺到有人看它,倏地把腦袋從龜殼里伸出來,一雙烏黑的小眼睛,直溜溜瞪過來。
倒把小沙彌嚇了一跳。這這這東西,居然是個活物?
那小沙彌帶著一臉艱難,最后還是上前搭了話。
“請問這位女檀越,可是,從金水河而來?”
這話問得有些奇怪。但是,主持的確是這么說的,他便也只有這么問。
舟舟歪著頭看他。
“是。”
小沙彌頂著她打量的目光,莫名有些緊張:“請女檀越隨我來。主持特意遣我來迎您?!?p> 主持說的是,有位貴客,從金水河而來。你去迎一迎。
可眼前這位客人,怎么看,都跟貴字,沾不著邊。
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姑娘,一頭細軟蓬松的黃毛,嘴上因為吃糖豆子,還沾了些許糖漬。怎么看,都是個小黃毛丫頭。
舟舟嗯了一聲,倒是大方從容,絲毫不慌。
小沙彌掩下內心忐忑,引著舟舟去了主持住的禪院。
一臉皺紋,佝僂著身子的主持,穿著百寶袈裟,居然親自迎接出來。
一臉老臉笑得慈愛溫柔,“尊駕大臨,老僧不勝歡喜?!?p> 舟舟擺手,比和尚更像主人家,“不必客套,里面說話吧。”
小沙彌:“……”
。
佛光寺的這位主持,身具大神通,能看穿人的旦夕禍福,在禹縣德高望重。
只是這些年歲數越發大了,基本已經不見人了。以至于很多人都覺得,佛光寺的這尊活佛,是不是已經涅槃了。
舟舟吃了一路的炒豆子,嘴里發膩,毫不客氣地喝光了老和尚給她準備的一盞茶。
老和尚溫和地看著她:“我知道你為何而來?!?p> 舟舟:“那你知道答案么?”
老和尚捋了捋雪白的胡須,嘆了口氣。
十日前,禹城雷雨大作。有一邪徒挾雷電之威,欲搶奪禹城鎮壓著海眼的鎮海石。
那鎮海石據說是上古洪水泛濫時期,治水的大禹親自放置的,其下鎮壓著一泉海眼。
若是把神石拿走,海眼失去壓制,必將導致海水倒灌,西洛川水流暴漲,到時沿途的諸多州城百姓,都將面臨覆頂之災。
神女峰的小龍神一向與禹縣百姓親近,又是水神,感知敏銳,便前去阻止。
那一戰暴雨傾注,雷霆整夜不息。
小龍神雖然趕走了試圖搶奪鎮海石的邪徒,卻身負重傷,肉體不保。還被搶走了對龍族而言至為重要的靈珠,龍神廟也被雷劈焦了。
她雖不是正神,卻是個好神。
“你丟的東西,乃是你的頜下明珠,是你法力之源,但那顆明珠,現在已經被人帶去了上京城?!?p> 上京城?舟舟思量,倒是與她感知中的方向是一致的。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搶走了我的東西?”
老和尚搖了搖頭,“看不透?!?p> 禹縣得鎮海石庇護,數千年來靈氣充盈,福運深厚。更是滋養出了如眼下這小姑娘似的真靈。
就算他已經到了期頤之年(人過百歲),自認為世間很少東西能遮蔽他的眼睛,但也算不出,這禍事因何而來。
只能大概推斷,那邪人乃外來之客,并非此世間人。
原來如此。
舟舟問完了話,并沒有生出什么前路晦暗,復仇艱辛之類的想法。
只打了個哈欠,“我困了。”
也不待老和尚回應,自顧自地躺在靠窗木塌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