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李元和不辭而別已經兩年有余,劉靜曼心想他應該沒有當真吧,算不得互許終生,心中的大石頭總算放下了。
劉靜曼一直在阿爹的庇護下長大,再加上容貌出眾,是天蒼派當之無愧的團寵。阿爹是天下第一劍派天蒼派的掌門劉青峰,大師兄是南夏國大名鼎鼎的常勝將軍御賢王,劉靜曼在武林世家子弟中也從小備受矚目。劉靜曼是固執不服輸的脾氣,自然不喜安居于他人光芒之下,也練就一身不凡的武藝。久而久之,便有了天蒼雙璧的稱號。
大師兄和劉靜曼一塊長大,對于劉靜曼而言,大師兄即是親如手足的哥哥,又是仰慕的燈塔。從天真無邪無憂無慮、調皮搗蛋,到成為世家子弟的楷模,獨挑大擔,肩負重任,青梅竹馬的情誼十分美好純粹。在別人的眼中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一個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個是絕色佳人,似乎不在一起天理難容那種。
灞州有好女,自名為靜曼。一時世家子弟瘋狂上門求親,劉靜曼為了躲避這些人的追逐便逃到了京城大師兄那兒。
大師兄看著投奔而來的小師妹一時欣喜若狂,忍不住笑著打趣她:“你這小木頭倒是知道往我這兒跑嘛!”
劉靜曼:“師兄家我自是認得的,除非師兄想攆我走。”
大師兄拍了拍她的額頭,說道:“你這小木頭想的美!御賢王府的門豈非說進就進的,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
大師兄帶著小師妹在京城玩了一個遍,京城女子看著御賢王身邊跟著個絕色女子頓時心涼了個透。
元宵佳節,又逢新帝登基,舉國歡慶,新皇大赦天下,宴請群臣,舉行百年難見的煙花盛火。御賢王作為皇帝的生死兄弟,權勢地位恐無一人能夠撼動,自然也是宴請的對象。
御賢王擔心小師妹呆在家里會悶,便帶著她出席了宴會。皇宮到處張燈結彩,燈火通明,是難得的盛景。元宵佳夜,大臣也帶著家中未出閣的女子出席宴會,只為攀個高枝,光耀門楣。御賢王身份高貴,生得英朗帥氣,至今未娶,自然是各名門淑女的首選,因而立于御賢王身側的劉靜曼便是各名門淑女的首敵。
劉靜曼喜素,不同于各官家女子的五彩斑斕,披著一襲薄薄的白色布衣,猶似身在煙中霧里,除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只肌膚間少了血色。白衣勝雪,猶如下凡歷劫的仙子。
皇后妒忌劉靜曼美貌過人,便成心給她下絆子,一滴不漏的說道:“皇上可有聽聞天蒼派有雙璧?”
李元和露出一絲困惑:“哦?朕只知御賢王便是師出天蒼派。”
皇后:“御賢王保家衛國英勇無敵,便是這一璧!皇上可知這另外一璧?”
李元和:“朕不知,皇后便直說吧!”
皇后:“這還有一璧便是天蒼派掌門獨女,也就是御賢王的師妹,劉…靜…曼…”
劉靜曼這三個字喚起了李元和塵封的回憶,平靜的臉下是驚濤駭浪,仿佛那年杏花的清香還縈繞在鼻邊。
皇后:“今日御賢王的師妹也在此,倒是雙璧俱全。”
御賢王拉著劉靜曼作了一個跪拜禮,說道:“不過是江湖人起的玩笑稱呼罷了,實在愧不敢當,皇后娘娘認得師妹是師妹之福。師妹還不叩謝皇后娘娘?”
劉靜曼行禮道:“民女謝過皇后!”劉靜曼打量了皇上皇后一眼,完全不認得李元和了。
李元和看著恭順捻眉的劉靜曼心中五味陳雜,他思念了三年的女人卻不記得他,這些年誰也不知道想要坐上這把龍椅經過了什么腥風血雨。
皇后:“聽聞灞州女子溫婉善舞,今日元宵佳節劉姑娘可否助興一曲?”
御賢王行禮道:“啟稟皇后娘娘,師妹出身鄉野實在難登大雅之堂,還請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端貴人柔聲道:“皇上,臣妾好生羨慕劉姑娘啊,都有兄長護著。御賢王也不必驚慌,我們后宮的女子看慣了皇宮的燕燕舞舞,今兒個看到劉姑娘這么個新鮮人物就覺得十分喜愛。劉姑娘乃是江湖女子,不像我們女兒家愛捯飭琴棋書畫這些。”
皇后:“如此這般,便是本宮考慮不周了。若是劉姑娘覺得為難,此事便作罷吧!”
劉靜曼倒也不是覺得她們是為難她,而是因為天蒼派和大師兄,只是她現在代表的是天蒼派,無論如何不該讓別人小看了去。
劉靜曼不卑不亢的道:“民女謹遵皇后娘娘!”
劉靜曼施展輕功,往蓮花池飛去,輕盈的立于蓮葉之上,眾人不自覺的抬頭觀看,只覺翩若驚鴻。
月光如水般傾灑在劉靜曼的身上,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出塵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月下女子抬腕低眉,伴著音樂將平時作為武器的綢帶輕揚而出,袖若流水清泓,裙如熒光飛舞,纖腰靈動,回眸淺笑,傾身起舞,猶如月下仙子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盈盈一笑,萬花皆羞。
李元和看著水上的驚鴻一舞,像是得了魔怔一般如癡如醉,以至于記住了一生。
一舞終了,大殿之中掌聲四起,此起彼伏,驚贊之聲不絕于耳。
從此劉靜曼就得了一個天下第一美人的稱呼。
李元和怔怔的走下臺去,一步一步邁向劉靜曼,乘機拉住了劉靜曼的手指,指尖的冰涼觸感讓劉靜曼有一瞬間的驚愣。
李元和低笑一聲,然后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可還記得我?我說過我會娶你。”
這似曾相識的笑容把她拉進了三年前的回憶,劉靜曼大驚失色,原來當年她救下的登徒子是當今皇上,她掙開了那人的手,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李元和喃喃自語:“沒關系,我記得。”
隨后,向群臣說道:“三年前朕去峨眉山替萬民祈福,途徑灞州,不想被謀逆之人所害,身負重傷,幸而得此女相救。朕便在那時許過此女人終生!”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御賢王立于一側看著最好的兄弟和最愛的師妹,悲痛欲絕。
李元和信誓旦旦的繼續說道:“向來君無戲言,朕不是忘恩負義之徒,此女從今往后便封為湄妃。”
劉靜曼立馬跪下去,說道:“民女不識泰山,對皇上多有不敬,不配封為妃嬪,請皇上收回成命!”
李元和:“你要抗旨不遵?”
劉靜曼:“民女不敢,請皇上收回成命!”
御賢王:“皇上,此事萬萬不可!師妹未曾學過宮中禮儀,恐驚了圣駕,皇上后宮三千要什么女人沒有,何故要強人所難?”
李元和:“若不是強人所難,御賢王能否絕無怨言?”
御賢王:“臣絕無怨言!”
李元和轉身對劉靜曼說:“劉靜曼,你當初既然收了我的聘禮,許了我,如今你要失信于朕?做那背信棄義之人?”
劉靜曼不禁想阿爹從小教導她要做那“言忠信,行篤敬”之人,如今想來卻是世上最難之事,只是因為當初救的是只小狐貍。如今騎虎難下,搞不好會有滅族之災。
劉靜曼:“民女不敢!”
皇后:“如此后宮就多了一個妹妹了,臣妾恭喜皇上得此佳人!”
眾臣:“臣恭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