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有微風拂過聞老板的發尾帶來幾分涼意。聞老板有些疑惑這可是在東海海底為什么會感到風呢?
“這就是傳說中的自成世界嗎?”聞老板跟在淼的身后開著玩笑。東海龍宮幽深的回廊中只有淼手中的燈火散發著點點微光。悄無聲息的回廊中回蕩著兩人并不著急腳步聲。
他們正去往東海監牢。
“這里本是東海的海溝,鳳皇第一次涅槃后我便來到此處,自我放逐。”在淼的意識里,聞老板曾經見到過那段日子的故事。也知曉這個看似堅強的女人內心有多么脆弱。
無奈的輕嘆一聲,黑暗張牙舞爪的向兩人撲來,又被淼手中的微光驅散,聞老板仿佛能看到那獨自一人在深淵中懊悔的倩影。即使是現在她還是在悄悄的為了妖靈奔波。沉睡到如今的人間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屬于她的子民了吧。微微落后半個身位的聞老板眼神溫柔。
辛苦了。
“只是沒想到后來它竟然真的變成了監牢。”淼沒有注意到身后聞老板的眼神,她只是有些感慨,曾經囚禁自己的禁閉室變成了東海最大的牢獄,許許多多的妖靈都被鎖在這里。
“那風是從下面吹上來的。”
哭嚎……壓下眼底的不忍和復雜,淼沒有在說話只是默默的加快了腳步。
東海的監牢之中不僅僅有海族的受罪之人,還有著一個個不愿理會世俗偏安一隅的老頑固們。
海族,百獸,飛鳥,草木甚至還有曾經被人奉為上神的仙君。
他們隱居在這里遠離人間的污濁,不化形不入世,不貪圖人間極樂也不尋求自由之身。東海會為了防止他們亂搞而滿足他們的要求。同時他們也不介意為東海做些小事情,就比如鎮壓那些關在海溝之下的幽鬼們。
這些上層住著的妖靈其實更貼近于獄卒,那些作奸犯科或有亂世之能的妖靈無一不是可以呼風喚雨的大妖,現世誕生的小妖根本沒有那樣的能力。
鳳凰坐鎮梧桐谷守一方平安,玲瓏深居龍宮之內理萬妖之事。而真正將那些惡妖鎮壓于此的便是那些居住在此的上古大妖們。
就像是曾經的泰逢一樣。
若是泰逢沒有在淼面前許下那個諾言的話,想必他現在也還在海底的幽谷之中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與無數的老伙計一起在暗無天日的深淵之中靜靜的凝望著并不存在的天空吧。
“神君。”聞老板抱拳說道。
“免了吧,人間的這些門道我也不是很感興趣。不過你怎么又來了?”泰逢有些好奇的看著去而復返的聞老板問道。
“總不會是來告訴我你嚇哭了多少小孩子的吧。”泰逢依舊斜倚在如同牢房一般的床上,身下墊著些干草,石床的打磨也并不規整,像是并不擅長使用器具的人一點點敲打出來的。
他是神君之時也未曾住過廟宇。身居天地之間,木石為床,草木為席,以前如此以后也會如此。
淼有些好奇的看著嘴角帶笑的泰逢,僅僅是見了一面卻成了朋友?男人的友情有時真的很奇怪。
“帶酒了嗎?”泰逢問道,嘶啞的嗓子里帶著些期待。
“淼大人果然也是你小子喚醒的吧。”嘶啞的喉嚨帶著了然。
聞老板同樣笑了笑,僅僅是弄些普通的酒水還是做得到的。他還沒有虛弱到那種地步。
心口暖流涌動存于老一輩記憶中的純良散白出現在聞老板的手中。塑料的包裝出現在兩位大妖的面前著實有些寒磣,只是一位大妖正好奇的看著他手中的東西,而另一位神君則滿臉期待的等著。
屋內的石案之上恰好還有著一個酒壺兩個杯子。只是靠外的杯中還有著未動過的酒水。
淼皺了皺眉微微抬手,一套水流凝成的新杯子整齊的擺在了聞老板面前。
三個透明的酒杯整齊的懸浮在聞老板的面前,仔細看去那透明的杯子還在流動。
聞老板有些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遲疑片刻還是將并不名貴的白酒倒了進去。
水妖淼大人,神君泰逢,最后才是自己。
“這次淼大人不是帶著他一并來盤問我的吧?”一杯飲盡,劣質的酒精劃過他的喉嚨。明明是東海龍宮的瓊漿玉液味道更為上乘,但他現在卻比那時更快意。
為什么呢?斜倚的神君睜著猩紅的瞳孔,對面是端坐輕笑的男人。大概是因為他即使畏懼也在想著讓那位暴君不留遺憾吧。
“神君。”聞老板從口袋中掏出了淼和玲瓏都不認識的殘骸。
“您曾見過它么?”
泰逢挑了挑眉接過了聞老板手中的焦黑殘骸。
“是擔心下面的人逃出來了?”泰逢很快就明白了淼的意圖。
能與鳳凰一戰全身而退的妖靈定不是什么新生的小妖。沉睡的她不清楚海溝之中都關了些什么人,玲瓏也不清楚海溝之下哪些人還在靜靜的等待著,哪些人已經永遠的睡在海底之中。而從海溝之中一步步沖殺出來的泰逢自是最佳的詢問人選。
神君掂量著手中的并不沉重的殘骸,風焰灼燒過得焦黑清晰可見。
泰逢微微皺了皺眉:“你說它原本是根禪杖?”
“怎么了?”聞老板疑惑的問道。和尚用禪杖聽起來沒什么問題啊。
“你曾經見過它么?”淼同樣皺著眉問道。兵器成妖的例子也不在少數,或許什么妖靈出世后使得那僧人發狂了也說不定。
泰逢笑著搖了搖頭:“見是不可能見過的,畢竟這世上會有幾人以人骨為杖呢?”
頭生雙角的神君雙目微瞇,五指之中的殘骸被指尖的利爪捏住。微微用力外層的焦黑瞬間化為飛灰,只有一塊白骨在他的掌中散發著森森白光。
“你說的這和尚我倒是真想見識見識。”泰逢嘶啞著喉嚨說道。
“事辦完了該陪我喝酒了。”
高傲的神君命令著,聞老板也只能笑著提起酒杯陪著泰逢飲了起來。一并端起的還有淼的素手。
劣酒入喉,淼皺了皺眉,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