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之塔七十六層。

　　孫載姍姍來遲。等他入座后程三弦才宣布會議正式開始。

　　會議的議題自然這兩天來的異常狀況，簡單介紹烏云秘境爆發可能破壞整個花果山小鎮后。

　　程三弦便將話題交給孫載，由他來講述現場的狀況。

　　當然，程三弦已經提前收到過消息，不僅是孫載在現場的報告，還有珈藍之塔塔主王軒的通知。

　　前者的報告，只是大致描述情況，沒有過多的描述細節。

　　后者的通知更像是一種催促，要求懲戒人盡快給出方案解決此類非凡問題。

　　當下，孫載也不敢怠慢將現場的狀況詳盡描述，沒有漏掉任何細節。

　　當眾人聽到詭異的誦經聲由所變化，蠱惑士兵主動不顧警告走入主殿時。

　　幾位懲戒人面面相覷，這就是小鎮的濃霧中有古怪呼喚傳言的源頭。

　　至于先遣士兵憑空蒸發的現象，幾位懲戒人一時也沒有太多頭緒。

　　孫載講述完現場的異變后，光頭大漢陸亢接過話題，他先描述了跟朱雀進入垃圾場深處勘查的詳細狀況。

　　提到那些腳印與黑色灰燼時，程三弦目光微動。

　　隨后，陸亢替代麗芙講述昨晚值班時的見聞。

　　以及沒來得及走完流程，就被黑霧侵蝕的‘準新人’亞恒騎士的遭遇。

　　陸亢從種種細節判斷，亞恒騎士保持有一定的理智，換句話講有被重新喚醒心智的可能。

　　至于亞恒騎士身為修行人為什么會像普通人一樣被侵蝕，幾位資深懲戒人沒有深究。

　　相關的侵蝕情報他們從頂層的珈藍指揮中心獲取，關于情報的準確性歷來都是在實踐中予以鑒定排除。

　　類似的情況并非首次。

　　接下來，陸亢詳細匯報昨晚與骷顱群的戰斗，他提到骷顱在不斷進化。

　　并將這樣的進化與一階騎士亞恒強行升為四階騎士具備飛行能力聯系在一起。

　　他認為，踏上飛升之路的修行只能有限的幫助他們抵御霧氣的侵蝕。

　　一口氣講完這么許多，陸亢目露得色，神清氣爽。

　　一直以來他都給人莽撞，動作比腦子快的莽漢形象。但今天這一番推論，他至少貢獻百分之三十的內容。

　　剩余的百分之七十由朱雀提供。但作為全部由他講出的交換，他需要答應朱雀一個要求。

　　對于‘人前顯圣’，陸亢不主動，但也不拒絕。

　　周圍青年男女若有所思的目光讓他感受到一種心靈上的暢快，這比起一拳錘爆一只怪物的快感都不遑多讓。

　　但就在這時，他注意到那個一只以來都頗為看好的年輕人。

　　孫載悄悄舉起手。

　　他加入懲戒人后，一直認為花果山小城的怪物來源主要有兩類。

　　一是源自霧氣侵蝕產生的變異。以青皮骷顱，赤骷顱為代表。

　　還有一類是外星物種的降臨。銀質密柜相關的一系列事件都可以劃分到此類。

　　懲戒人所有關于怪物的討論都基于這兩條基本認知。

　　但孫載要說的話將打破這個認知。

　　他緩緩站起，目光平靜的掃過所有人。在觸及陸亢與朱雀的時候，緩緩點頭。

　　“那些骷顱，也許是人造怪物。”

　　見眾人目露疑惑，孫載笑了下補充說道。

　　“這個發現要從那次監視任務開始……”

　　孫載從監視俞嘉，發現他消失開始說起，后來他跟隨俞嘉進入下水道。

　　在某間密室除了發現那只金屬手提箱和一具尸體外，他還發現變異的鼠群。

　　……

　　在孫載的講述中，他當時沒有過多猜想，只是順手處理掉那些變異老鼠。

　　“昨天晚上在廢棄水上樂園查勘時，我發現下水道中有提著相同手提箱的人活動。聯系到那些變異的鼠群，我認為這個箱子里也許裝過引起正常生命異變的藥劑。”

　　說話間，孫載將那只密室中獲得的手提箱擺在桌上。

　　安迪取過手提箱仔細查看，她打開手提箱里邊的內襯勾勒出放置試管的形狀。

　　可以確定這是喪靈材料。

　　安迪認為，以珍貴的喪靈材料制作保存能促使正常生命變異的藥劑是件符合邏輯的事。

　　她向眾人簡短陳述自己的觀點。言辭間他贊同孫載的猜測。

　　孫載頷首。

　　盡管他說得朦朧且含糊，以猜測為主。

　　實際上，他掌握的證據更多，也更加直接。

　　但變異的紅鼠涉及到他的情報網絡，實在不合適暴露出來。

　　至于李淳通曝露左手紋身的消息。

　　孫載沒有披露，那個冷酷的家伙未必愿意幫自己做證明，暴露在懲戒人的視野中。

　　而且他不需要懲戒人完全相信，只要引起足夠的重視采取行動的程度就可以。

　　但孫載需要知道懲戒人的態度。是以平和的觀察拘禁手段處理那些喪心病狂的人。

　　或者是雷厲風行，斬草除根？

　　這關系著孫載自己甚至是妹妹唐花靈的人身安危。

　　首先，那些喪心病狂的家伙制作的怪物骷顱會被孫載吸引，昨晚的戰斗中，孫載隱隱猜測對方已經知道自身的特性。

　　其次，因為金屬首提箱被孫載回收，這代表或多或少孫載知道一些他們的秘密。

　　以他們借霧天掩飾，行事隱蔽的風格來看。

　　一旦對方知曉自己掌握與他們相關的秘密，未必不會對他先除之而后快。

　　想了想，為了增加可信度孫載補上關鍵的細節。

　　“昨晚的骷顱群中，有一只特別的紅色骷顱，他左臉有……嗯，跟眼睛類似的疤痕。有著類似疤痕的人，昨天上午在春山街附近我見過。”

　　昨天，孫載從青木酒吧離開的時候，看到過那個左臉有奇怪疤痕的家伙。

　　聽到這里，陸亢腦海中閃過回憶。

　　昨晚他對付骷顱群盡管快如秋風掃落葉，但那張皺巴巴臉上的詭異疤痕他還是有注意到，并且印象深刻。

　　他甚至思考過骷顱或者更準確的描述，干尸受傷會結疤嗎？

　　但如果他原本是人類，那么就可以解釋。盡管皮肉皺縮，但疤痕依然存在。

　　想到這里，陸亢琢磨道：不能完全排除霧氣侵蝕因素，但也不能忽略人為的可能性。

　　聯想到霧天，下水道中活躍的鬼祟人影。白天剛見過的人，晚上就變成骷顱。手提金屬箱中裝著讓正常生靈變異的藥劑。

　　一旦調查屬實，陸亢認為即便當場處決這些人也不會被問責。

　　“確實，昨晚的骷顱群中，有只紅色骷顱左臉有眼睛型疤痕。”陸亢肯定道。

　　見除孫載外的眾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有幾分急切的補充道：“連只有普通人才會被侵蝕的情報都能有錯誤，我們還只能單純指望已知的情報嗎？”

　　陸亢一一看過在座成員，除了張古陵昏迷不醒，所有的懲戒人都在現場。

　　“我認為孫載的猜測相當合理，有調查的必要。一旦情況屬實，那些喪心病狂的家伙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