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趁著顧行煙睡著的時候偷偷剪了顧行煙的小辮子,在顧行煙路過時一個足球踢過來弄臟她的新衣服看她咬牙切齒這些不足掛齒的小把戲。
十四歲的謝容知已經足夠精明和狡猾,千方百計,不擇手段,總是能把自己在這些事中摘的干干凈凈,仍舊能在顧郁和謝容知面前扮演著一個好弟弟的角色,所倚仗的就是看透了顧行煙這樣懂事不忍心拖累顧郁,讓她為難的想法,才愈加肆無忌憚的欺負顧行煙。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這種好勝欲和欺負她的心理轉化成了深入刻骨的愛。
是在謝容知每天都只想著一個人,看著一個人,念著一個人,所有的心思都圍繞著一個人轉的時候,習慣的力量是強大的,以至于有時候一天顧行煙不在他的身邊,他就暴躁煩亂,難以控制自己的脾氣,會生出難以言狀的無措;
是在謝容知總是看著同一個人,而她又那么長的好看,連生氣時都那么好看,看著看著,就對她上了心,眼里再裝不下其他人的時候;
是在看到顧行煙從冰潭里被自己抱上來后濃黑的眼睫細細震顫如振翅欲飛的蝴蝶,細白的手指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襟,像攥著最后一抹希望,自己生出難以言喻的心慌和心疼的時候,以至于后來又一次次用反復傷害她這種幼稚的方式來證明和告誡自己對她絕對不會生出別的情愫;
又或是在看到顧行煙在面對沈北初與面對自己時截然不同的溫柔與豪不顧忌地笑容時,那時他躲在墻后面,嫉妒的紅了眼睛,像一個為人所不齒的小偷一樣偷窺著一切。
反正,都有吧……
那天,他把燃燒的嫉火轉化成憤怒,強行把顧行煙拽上自己的車,在陡峭的盤山公路上紅著眼把車速提在最高,看到她在沈北初那里笑的那么好看,他就一點都不想讓她好過了,盤山公路陡峻而險隘,平常車速尚且要小心駕駛,更何況那么高的車速,每一秒都像是在玩命。
下了車,當她蒼白著臉色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盡了力氣狠狠地在他的背上甩了一巴掌時,謝容知笑了,顧行煙這一巴掌應該扇在自己臉上的。
她就是這樣,即使這樣氣急了,除了在面對沈北初的事上會表現出激烈的情緒,對于她自己她都能不那么在乎,即使知道他在帶著她玩命,她也不會把手掌揮在別人的臉上。
這就是顧行煙啊,謝容知覺得既慶幸又可悲。
他又怎么可能不被這樣的顧行煙所吸引?
從那一刻起,謝容知就知道自己完了。
謝容知沒有太多掙扎就承認了這份感情,像為了一絲溫暖而撲火的飛蛾,心甘情愿,義無反顧。
于是他開始收斂爪牙和天性,小心翼翼地向顧行煙示好,別扭地向她道歉,想讓她多看他幾眼。
她卻始終對他有所防備,拒絕著他的靠近,她的戒心讓他無奈,憤怒,猶如困獸在籠子里咆哮,不知該以什么樣的方法來接近她。
憤怒過后,他只能還裝成乖巧的弟弟的樣子,只有偶爾在她見沈北初時壓制不住心里的渴望和暴躁。
后來,她和他的關系漸漸融洽,她開始允許他的靠近,那是謝容知最為平和快樂的時光。
但是世人常說唯有愛情和咳嗽藏不住,她好像漸漸察覺了他深埋在心底不敢拿出來見光的秘密,于是再次疏遠他,直到這次提出要去南方讀書,他其實一點都不意外。
但他真的是恨急了,她如果不在他的眼前,那么他從前所做的一切容忍和努力都將毫無意義,他只知道謝容知絕對不可能放顧行煙離開。
謝容知蹲顧行煙的在床邊,雙手緊握著顧行煙有些如凝脂般綿軟的手,把頭埋在顧行煙手邊的被子里,臉上都是隱忍的悲哀。
其實在推門的前一秒,他都在惡劣地想著,他這么痛苦也絕對不能讓她好過,他一定要搖醒顧行煙,問問這個女人她到底有沒有心,明明他已經在改了,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只會欺負她的謝容知了。
但在推開門的瞬間看到顧行煙在窗外晦澀不明的月光下安寧睡眠的臉頰,謝容知便舍不得了。
謝容知在顧行煙身邊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吵醒了這個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兒。謝容知無比珍惜顧行煙睡著的時間,也只有此時,顧行煙能安靜地待在他的身邊,眼睛里不再盛有讓他心煩意亂地排斥和防備。
從前的謝容知自負又高傲,從不肯后悔,卻在愛上了顧行煙之后嘗到了懺悔的滋味。
懺悔著如果十四歲那年,他能夠對顧行煙好一點,再好一點就好了,顧行煙就不會那么難過,他的這段感情也不至于這么狼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