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馭又在覃禹州店里將就了一晚上，早上起來脖子照樣酸痛的不行。一大早起來發現見了鬼了，覃禹州竟然起的那么早而且還給他桌子上放了份早飯。

　　“醒了？”

　　覃禹州笑著看著他，總感覺有些不懷好意。

　　柏馭揉了把頭發聲音還帶著沙啞：“給早飯里面下毒了？”

　　覃禹州收起笑：“沒你嘴毒?！?p>　　覃禹州拿起桌子上的餅咬了一口說：“哥哥，決定幫你一把?！?p>　　“把手機拿來，給姜憶打個電話。”

　　柏馭頭懵懵的他沒理會覃禹州，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漱才清醒過來。他打開手機發現柏菡發來了數條消息，他點開一看有些嚇到了。

　　【柏！馭！你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不接電話？】

　　【我明天回家，小心我收拾你?！?p>　　【還有誰讓你把我的那盆花扔出去了？】

　　【老媽說等你回來打斷你的狗腿?！?p>　　【你是不是早戀了？】

　　……

　　【失蹤了？】

　　【那我報警了?！?p>　　【你好，在嗎。。。。】

　　柏馭無奈的笑了給柏菡回了個電話：“回來了嗎？”

　　柏菡：“你誰啊？”

　　柏馭：“……”

　　他就想立馬掛掉電話，柏菡又說：“我今天要帶個人回來，你說老媽會不會打死我？”

　　“男的女的?！?p>　　“男的?！?p>　　他沉默了一下說：“提前叫好救護車吧?！?p>　　柏菡一下子就急眼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一臉笑意的盯著她看，還怪不好意思的。她突然有些害羞，她的聲音突然就嬌弱了起來：“你會不會說話？”

　　“行，男的是吧？”

　　“誰??？”

　　“你姐夫?！?p>　　柏馭掛了電話，他甚至都能想到柏菡回去會遭到什么樣的對待了。還姐夫呢，八字沒一撇她就帶著男人回家見父母。幸好他爸不在家，不然更得著火。

　　覃禹州在一旁聽得嘎嘎樂不忘添油加醋的來了句：“你姐可以啊，速度比我都快。”

　　柏馭懶得和他說話只是拿起桌子上的早餐狠狠咬了一口起身說：“送我一程，我倒要看看對方是什么妖魔鬼怪。”

　　車站里，姜憶拖著大大的箱子準備回南醫。不幸的是，這班列車由于天氣原因停運了。她又提著箱子灰溜溜的回去了，習冉打來電話問怎么回事啊，她悶著聲說：“車走不了。”

　　“我過幾天再回去吧?！?p>　　習冉只能說好。

　　姜憶一個人在房間里坐著開始復盤這次的考試成績和做過的試卷，房間里的鐘滴答滴答的擺動，她坐在桌子龐整整幾個小時都過去了。人在高度集中的時候，時間過的居然這么快。

　　中途她吃了包泡面墊了個肚子，繼續做作業。她發現自己已經能接受甚至享受這種題量了，復盤了一遍感覺思路還是挺明確的。

　　李蓀放假之前找她談過話，大概是看到了她的進步，可以算是突飛猛進了。還幫她細細的分析了一遍不足的地方，第一次被除了孟老師以為的老師這么認真的叫去談話。

　　她的確懂的了好學生為什么能一直好。

　　李蓀說下學期會更加關注她的成績的希望她不要讓自己失望，姜憶倒是沒敢給他夸下?？谥皇切α诵φf：“我也挺期待自己的上限?！?p>　　有些事喬蔚然想不明白，但是自然有明白的人，姜憶這種提成績目標很明確。她這學期重心就是文綜部分，所以成績一大半都是靠文綜部分提上去的，原因是她之前那三科有點弱可以說是沒用心。

　　主課數學她專注的做基礎，她的數學試卷被單獨拿出來說過，空白很多幾乎沒怎么寫但是選題正確率高，也將就能看。

　　英語她就是跟著老師走，背單詞。

　　反觀喬蔚然她一直死磕自己的優勢學科，想著用英語彌補數學的短板，可是她文綜太平了。英語的優勢瞬間就不足以彌補其他科目了，再加上她語文成績也沒及格過。

　　這些話姜憶給她當面分析過說過，不過她感受到了喬蔚然的不屑一顧。她可能覺得自己看輕她了或者是有什么優越感，她后來也沒幫她分析過了。

　　這種吃力不太好的事，她干過一次也就不想干了。

　　做了這么長時間她頭有些麻木和眩暈，姜憶按著太陽穴倒在被窩里就那么睡了過去。

　　之后的假期她也沒怎么做過作業，開開心心的玩了幾天。快到新年了，按照慣例今年也是要回北榆來過年的。

　　習冉和姜懷昇一人一輛車，怕坐不下，帶著年貨和一家人回到了北榆。

　　十三巷處處充滿著年味，燈籠高高掛起。

　　家家戶戶門口早早的都貼好了對聯，整條街都繁華了起來。姜懷昇按照姜尚臣的意思備好了不少鹵貨，牛肉羊肉什么都有。他分裝好了后，習冉特地買了禮品袋細細的分好，直接就給秦鎮安還有徐簌先送了過去。

　　還有一些是要分給鄰居的，姜尚臣挑了些品相好的裝好說：“小憶跟我走一趟吧。”

　　姜憶和姜淶正窩在沙發打游戲，一聽這話放下了手里的手機問：“去哪里??？”

　　姜淶說：“我也要去?！?p>　　“去給你陳爺爺送點牛肉?！?p>　　姜憶沉默了一下還是跟著他走了，她好久也沒見到滿滿了，就當是去找滿滿玩吧。姜淶就顯得異常興奮了，他又蹦又跳的很是開心。

　　很快他們就到了，進到里面才發現里面還有人，不過和姜尚臣也認識。

　　“回來啦?！?p>　　姜尚臣放下東西說：“給你帶點下酒菜?！?p>　　陳贠文笑著結接過：“呦，這可是好東西?！?p>　　他看到姜憶：“小憶也來了，老姜你把你這大孫子也是帶回來過年了?！?p>　　姜憶說了句：“陳爺爺好?！?p>　　她拍了一下姜淶的頭，姜淶立馬學著姜憶也說了句：“陳爺爺好?！?p>　　“挺乖的。”

　　“表面上?！?p>　　陳贠文哈哈一笑，姜尚臣也笑了。

　　姜憶環視了一周放心確認柏馭沒在才松了一口氣，可是下一秒滿滿跑了過來嘴里喊著：“小憶姐姐?！彼齽偪催^去，就看到那人跟在滿滿的后面悠閑的走了出來，四目相對很是尷尬。

　　“滿滿，你好呀?！?p>　　她蹲下拉著滿滿的手。

　　姜尚臣問：“這就是你外孫吧？”

　　陳贠文轉頭看見柏馭就介紹：“你姜爺爺，剛從南宜回來。”

　　柏馭笑著頷首：“姜爺爺好?！?p>　　“老陳你這外孫長的也帥。”

　　姜尚臣早就聽說過柏馭，就是一直沒見過。這下倒是見過了，長的不僅一表人才而且也十分的優秀啊，他第一次見著這小子就覺得他必成大器。姜憶也不懂為什么老一輩人總說看一眼就知道誰誰能成大器，誰誰是人中龍鳳。

　　有次她讓姜尚臣看看她能不能成才，姜尚臣說的很委婉說她目前沒什么潛質，再發展發展看或許還有機會。

　　柏馭一副謙虛的模樣確實是家長們最喜歡的那種好孩子，他始終保持著微笑看著挺誠懇的。陳贠文原本就沒指望著他出來和客人客客氣氣的打招呼，今年不知道吃什么藥了，不僅常往這邊跑，而且還愿意留下來吃飯了。

　　看來是長大了。

　　倆人好久沒見就支開他們幾個小孩去餐廳那塊喝酒了，走之前囑咐他說讓他們去客廳玩會，看看電視，姜憶腦子都快炸了。

　　姜淶躲在他后面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她實在看的惱火，柏馭搶先一步開口打破了僵局：“你就是姜淶？”

　　聽這話他倆怎么和認識一樣。

　　姜淶腦瓜子轉的快聽著聲音探頭反問：“你是那天和我說話的哥哥嗎？”

　　“嗯，是我。”

　　“什么時候說話了？”

　　姜憶怎么不知道？她一把撈過姜淶，把他弄到了前面，柏馭向前走了一步附身摸了摸他的臉笑著說：“和你姐長的一點都不像?！?p>　　柏馭是故意逗他呢，可是小家伙卻笑嘻嘻的回答：“對啊，我姐姐長的漂亮比我好看。”

　　“呦，挺會說話的?！?p>　　不過，他也那么覺得。

　　姜憶今天穿了件淺藍色的棉服，頭發散著她低著頭紅著臉。柏馭轉身對著她說：“過去吃點水果吧，滿滿剛才還在念叨你。”

　　滿滿此時拉著她的手傻乎乎的笑著。

　　兩人沒坐在沙發的同一側，滿滿粘著姜淶就和他去玩具區玩了。這下好了，只剩下他們倆人留在沙發這里了。姜憶心慌慌的，柏馭倒是很自然的拿起橘子慢慢的剝開。

　　橘子皮撕開的瞬間，那股橘皮的味道就瞬間蔓延開來，姜憶喜歡這個味道還有橙子的味道。她移開眼神看向別處，兩個小孩正玩的不亦樂乎。

　　突然一個剝好的橘子出現在她眼前，躺在他的手心上。那只手修長纖細，仔細看能看到他腕間明顯的青筋以及那根紅繩。

　　柏馭看著她帶著點鼻音開口：“不吃？”

　　姜憶沉默著接過，掰開一瓣放進嘴里。咬開的瞬間酸澀的汁水蔓延在了整個口腔，酸的她牙疼。她本來就好吃酸，但是沒想到這個怎么酸。她皺著眉一句話也不說，柏馭心想也沒那么酸吧。他接過她手里剩下的那半個，朝嘴里塞了一瓣，是挺酸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怎么酸?！?p>　　他有些抱歉，姜憶搖了搖頭。柏馭看到她虎口那塊問了句：“燙傷那塊好的怎么樣了？”

　　“好了。”

　　兩個字，惜字如金。

　　她緊握著手指甲都陷進了肉里，橘子的酸好像沒那么酸，她的心倒是很酸。

　　姜憶看了一眼柏馭又收回視線。

　　柏馭不想讓這么僵住他問：“想出去走走嗎？”

　　姜憶搖頭：“姜淶和滿滿都在這，我不放心?！?p>　　柏馭說好吧。

　　姜憶說點什么吧，倆人都是這么想的。

　　姜憶妥協了她問：“最近過得怎么樣？”

　　等等，這算什么話?。空f出去她就后悔了，她說這話就搞的好像兩人有過什么一樣，而且他們倆之間，她以什么身份和資格去問這句話。不過，朋友也算是一種身份。她說服了自己，生怕柏馭誤會了什么。

　　柏馭靜了幾秒才開口：“挺好的?！?p>　　然后呢，順著她回答又反問嗎？柏馭覺得這樣就把話口堵死了，他立馬改口：“也并不怎么好?！?p>　　姜憶開始猜了難道是生病了？還是別的事情？

　　沒等她回話，柏馭就開口繼續說：“就是我有個朋友吧，我覺得我們是朋友，不過她那邊我就不確定了。她最近好像有點疏遠我，見到我一直躲，我倆之間沒矛盾沒吵架，就是突然這樣。導致我想不明白，也沒機會當面問清楚是為什么?！?p>　　“所以，姜憶?！?p>　　“為什么？”

　　為什么故意躲著我，疏遠我？

　　姜憶看向他啞口無言，為什么？怎么去解釋這個原因呢？總不能說是因為她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想和她做朋友。但是這兩者有什聯系，簡直毫無邏輯。難道直接說我喜歡你，所以我沒辦法和你做朋友。

　　柏馭一點也不著急，他肯放下面子來問他就能和她耗得起。

　　姜憶想了下心里很驚訝他會這么說，她說：“我沒有。”

　　“你有?！?p>　　姜憶說：“柏馭，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你相處。”

　　“把我當成普通朋友對待一樣就可以。”

　　普通朋友嗎，但是他很特殊。

　　他的語氣都這么可憐了，姜憶還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她說對不起，姜憶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他心想。

　　她這人極其擰巴，今天她突然覺得他倆好好當朋友也行，起碼遇見時不會太尷尬。她也不懂她在別扭個什么勁，自己都不理解自己。

　　柏馭退了一步：“你覺得呢？”

　　她抬頭看著他說好。

　　那這事就翻篇了，他的心情也變好了。

　　姜憶放松了些也主動開口說：“柏馭，你因為這件事生氣了嗎？”

　　柏馭：“嗯，特別生氣?！?p>　　姜憶心里還有些愧疚但是一想到他和書妤芩那說不清楚的關系，她也生氣。

　　姜憶忽然就不愧疚，她拿起一個橘子說：“那我給你剝一個橘子吧。”

　　柏馭的視線順著她手看了過去，她挑了一個小的，剛才吃的那個很酸。他覺得這個應該也不甜，他沒說話靜靜的看著她剝開給他掰了一半遞到手邊：“吃吧，別生氣了?！?p>　　他伸手指尖觸碰到了她的指尖，停留了幾秒后他接過橘子，在她的注視下吃了一瓣。不酸，這個挺甜的。他笑著吃下了剩下的，姜憶看他那樣感覺應該不酸，她垂眸時柏馭把另一半從她的手里拿過，慢慢悠悠的吃完了。

　　那種眼神的交匯讓姜憶產生了一種錯覺，他們好像只是鬧了小矛盾現在已經和好如初了。倆人聊了會天，正好說到了覃禹州。

　　她想起那天秦詩棠說的，就順便提了一句問：“覃禹州沒女朋友嗎？”

　　柏馭認真的想了想然后搖頭說沒有，他說：“他好像一直都沒談過?！?p>　　姜憶有些驚訝，覃禹州那種看著就像是有很多女朋友的人居然一次也沒談過。她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猜疑，柏馭解釋：“不過，他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不然為什么這么多年都沒談過?！?p>　　“他連你都沒告訴過嗎？”

　　柏馭嗯了聲：“我在感情這方面更加遲鈍?！?p>　　“覃禹州前兩年家里出了點事一直待在A市，我倆幾年都沒見過了，他去年才回來了幾次忙著裝修店里，我們也沒聊過這種事?！?p>　　“他算是我哥，我爺爺和他爺爺是從小玩到大的，我們倆也是。只是后來他爸爸出去打拼，他們舉家搬到了A市，之后我們見面都是一年一次?！?p>　　姜憶聽著他講這些心里覺得很舒服，他的聲音很好聽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淡淡的，像是在講故事一樣，他話鋒一轉問她：“你呢，怎么一個人在北榆讀書。”

　　姜憶愣了下說：“我和覃禹州的情況差不多，只不過我戶口一直在南宜?！?p>　　“你會害怕嗎？”

　　他看著她不自然的開始扣手，心里有些難受。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這讀書，雖然南宜和北榆離的也不遠，但是總歸還是存在許多安全隱患。姜憶想起了什么，她搖了搖頭。

　　她好像不會再害怕了。

　　柏馭覺得好像說到她不高興的點上了，他又立馬轉換了話題：“明天晚上覃禹州要來放煙花，你想來看嗎？”

　　她想，她非常想。

　　“好，去哪里？”

　　“去巷口吧?！?p>　　但是那晚，姜憶未能按時赴約。

　　陳贠文在和姜尚臣聊天的時候無意間將上次姜憶被騷擾的事情告訴給了姜尚臣，他覺得小女孩一個人太不安全了，沒想到姜憶根本沒告訴家里人，說完后他突然就后悔了。

　　姜尚臣瞬間面露凝色帶著姜憶和姜淶回家了，一路上氣壓極低姜憶知道這會完蛋了。

　　那一晚，一家人坐在桌前秦淑娟聽完事情的經過后直接落淚了。習冉和姜懷昇看著面前這個表情淡然的女兒，發后知后覺的發現他們似乎不認識她。她長大了，他們從小到大一直沒能陪在她身邊，總想著彌補她但是心卻越走越遠。

　　“小憶，為什么不告訴爸爸媽媽？”

　　習冉聲音有些顫抖，她紅著眼眶看得姜憶心里咯噔一下也很難受，姜憶輕嘆一口氣：“你們都很忙，反正也沒多大事。他沒傷害到我，最后也報了警，后來他也沒找過我了?！?p>　　姜尚臣憋著氣，他不是生姜憶的氣而是姜懷昇的氣，為什么做父母的連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小憶，你錯了。之所以后面沒那么多事，是因為你陳爺爺找人解決了?！?p>　　“這不是小事，你不告訴家里人萬一他以后出來想再找你麻煩怎么辦？”

　　“要不是你陳爺爺今天提醒我，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p>　　姜憶聽明白了她懂了為什么這么長時間，韋武再也沒有出現在學校過，聽說他準備轉學。她甚至連個他一個面都沒碰到過，她還挺納悶的。按理來說，以韋武的性格即使是出來了也必然是不服氣的，怎么會連個面都沒露。

　　原來是陳爺爺幫的忙，所以也肯定是柏馭告訴的陳爺爺。她垂著眼睛，心里隱隱有了些猜測。

　　姜憶不想再繼續解釋這件事了，原本就讓她很痛苦，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姜懷昇也是左思右想最終做出了決定，難得一次他的語氣如此強硬：“我想好了，小憶?！?p>　　“我要給你轉學，我們帶你回南宜?！?p>　　習冉在一旁點了點頭：“我和你爸爸當年就告訴過你，讓你把志愿填到南宜。但是你當時執意要留在北榆，也是你爺爺說你呆在北榆習慣了，我們才心軟讓你留在北榆?，F在出了這事了，我不可能讓你繼續一個人留在北榆了?！?p>　　“媽，您別推卸責任行嗎？”

　　姜憶每次對上他們就格外的敏感強硬。

　　“是，是我執意要留在北榆的可是和爺爺又有什么關系呢？”

　　“我發生了這事沒告訴你們，是我害怕給你們添麻煩，不想打擾你們的工作。我不知道你們現在要給我轉學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

　　姜懷昇氣的臉都紅了反駁：“你說什么意思？我們不是為了你好嗎？”

　　“為我好？為我好當初為什么要去南宜定居，知道爺爺奶奶和我都在北榆為什么要在南宜定居？從南宜到北榆這段距離很遠嗎？為什么只給我參加過一次家長會？”

　　“爸爸，您覺得您是為了我好，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嗎？您了解我嗎，就可以替我做決定?！?p>　　她知道姜懷昇怕什么，怕自己拿他那份愧疚說事。姜懷昇的火焰立馬就滅了，他看著姜憶一副能言善道，牙尖嘴利的樣子。他知道自己說不過她，但是這件事他不會妥協的。

　　這是他做為一位父親必須要做的決斷。

　　“姜憶，這事沒得商量?！?p>　　習冉咬咬牙開口。

　　姜憶說完這么多累的喘不過氣，眼淚居然流了下來。她彎下腰蜷縮著身子，失聲痛哭起來。心臟像是被插入了無數個的利刃，回憶像浪一樣涌了上來。

　　小時候，她總是會站在門口。

　　望著那漆黑的巷子幻想著父母歸家，但是每一年都不出意外的沒有等到。后來，她習慣了這種模式，可他們還是不懂她想要的是什么。

　　姜尚臣最了解她，常常和她坐在夜晚的星空下開導她，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但是他們不一定是對的?！?p>　　轉換到習冉和姜懷昇的身上也同樣。

　　姜尚臣有時候也會感嘆姜懷昇他們的狠心，不像刀子，像是毒藥一樣侵透姜憶，隨著她越來越大那股勁也會越來越大。他的小憶，現在知曉事理，再也不會撒潑打滾，也不會無理取鬧了。

　　不過，她不開心了。

　　以前那個見人就笑的小姑娘，如今整天板著一張臉甚至連房門也不出。

　　她為自己建造了一個獨屬于自己的世界。

　　姜尚臣被邀請去參觀過，她的小房間里有貼了一墻的照片，她和自己好朋友和家人的，有風景照還有很多很多不同國家的照片。他背著手，看著滿墻的照片想起了自己年輕那會也想滿世界的到處跑，但是最后一件事也沒干成。

　　她喜歡畫畫，喜歡寫字。

　　那是她無聲的宣泄口。

　　姜尚臣就給她買了幾個大夾子把她寫的畫的全部收集到一起，因為這姑娘最大的毛病就是愛扔東西，隨手扔。他跟在屁股后面收拾都收拾不及，從她小時候到現在畫的畫都被他好好的保存了起來。

　　秦淑娟也不哭了，她無奈轉身上了樓。

　　姜尚臣看著蹲在地上的姜憶走過去把她拉了起來，他對著姜懷昇和習冉說：“去休息吧，不早了?！?p>　　等人走后，他忽然就笑了：“你說你吵半天惹得是自己，別哭了等會眼睛疼。”

　　話是這么說，但是疼的確是他的心。

　　他從那么一小點養到如今這么大一個姑娘，就算是她犯了天大的錯，他也不會說她一句?？伤褪桥滤麑砝系牟怀蓸幼樱瑳]辦法再為她撐腰時，她又該怎么辦。

　　姜憶的哭聲停止，她腦袋疼的要命。她看著姜尚臣又忍不住哭了，所有的委屈就在這一夜爆發：“爺爺，我不想轉學，不想回南宜。”

　　“你能不能回來，你和奶奶能不能回來?！?p>　　她在乞求，別人都覺得她從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她要什么有什么，但是她缺的是那獨一份的愛，她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半。

　　姜尚臣摸了摸她的頭說：“好?！?p>　　他又絮絮叨叨的給她講了很多道理，讓她為自己的以后多做打算。不要和父母起爭執，說到底他們都是做父母的。

　　姜憶忘記了那晚原本她是答應了和柏馭一起去放煙花的，只記得自己在頭痛欲裂的情況下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抹去了昨晚的一切。

　　今天是除夕。

　　姜憶無力去掙扎了，她好累。

　　一大桌子飯菜，她挑挑揀揀的吃了兩口實在沒有什么胃口就放下了筷子。姜懷昇給她夾了一塊排骨，他放低姿態說：“再吃點。”

　　姜憶臉色有些蒼白：“吃飽了?！?p>　　“你不用轉學了，我和你爺爺商量過了。給你辦理住校，以后一周回來一次。你到時候周末直接回南宜，這樣我們也能放心?！?p>　　姜憶嗯了聲。

　　她不愿意多說一個字，今天除夕她不想掃興，也沒有力氣去歇斯底里的和他們爭辯了。

　　這個新年已經磨滅了她所有的期待。

　　從此她開始討厭新年。

　　十六歲這年，她好不容易縫補上的和父母間的關系又被撕裂。她再一次往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了雙方的無奈。在這場名為愛的博弈中，她永遠處于下風，因為她一直在反省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問題。

　　所以，她妥協了。

　　他們也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