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剛醒來的時候,媽媽跟我說過,季遙曾經在我昏睡的時候去國外買了很多神經類藥物,還給了媽媽偷偷塞了十萬錢的紅包。
我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做,也許是因為我們一起出的事故,他活了,而我沒醒。他錢多的沒處花,同情我吧!就像我當年哭著同情他一樣。
雖然他自己從沒跟我提過錢的事,但是,我覺得既然我醒了就該早些還給他了。
無奈剛工作三個月的我實在一分錢也沒攢下,所以只能暫時俯首帖耳的聽命于這個小領導假公濟私安排的一切。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市區,但是他并沒有先去他家住的別墅區,而是開進了我家小區。
我驚奇的看著他。
“你不回家嗎?”這可是我家的小區。
他不急不慢的拿出一把鑰匙,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在這個小區也有房子?”我知道媽媽單位分的這套房子是他家的地產,但是這么普通的小區也能讓他看上還真是意外。
“嗯!一年前新買的!剛剛裝修好,我來驗收一下。”他麻利的停好了車,拔下了鑰匙,扔給了我。
“走吧,愣著干嘛!給你開車是不相信你的車技,還等著我給你開車門呢!”
我憤憤的看著他,他總是輕易的就能勾出我的怒火。
不過我更看不慣這些有錢人,買那么多房子養著不累嗎!
直到電梯停在我家門口,他大步的跨出了電梯,瀟灑的在前面走著。
然后利索的按開了我家對門的那個防盜門上的密碼鎖。
“喂,要不要來我家參觀一下嗎?”
一聲戲虐的聲調響起,叫醒了正一臉震驚的我。
我也在思考,明明這個樓樓齡都要二十年了,雖然被他家的物業公司管理的很不錯,但是像他這樣的貴公子怎么就看上這個地方。
山不清水不秀,沒有亭臺樓閣的綠化,附近也沒有繁華的場所,而且他那套只是個普通的兩居室。難道是他看上了這個小區的某棟樓的妹子了,或者是給女朋友買的藏嬌屋嗎!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季遙走過來拉著還待電梯外不動的我。
“走吧,別客氣,看看吧!”
“算了算了,有機會一定看。”
我掙開了他大手的拉扯,趕忙轉身敲響了自家的房門。
媽媽聽見外面的聲音正巧開了門,
“哎,小季今天也回來了!蘭一,我忘了告訴你,你們領導小季居然買了咱們對門了。”
“嗨,阿姨好!”
“吃飯吃飯了沒?一起吃點啊!”
“好啊!”
“媽媽,他沒空的,他就是過來驗收房子的。”
“沒有,能嘗嘗阿姨的手藝,真好!”
就這樣,這個厚顏無恥的季遙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我家。
他還沒走兩步,看了看我家光亮的木地板,又看了看自己腳上的鞋,沖著我一挑眉,意思是讓我給他找一雙拖鞋。
我無語。
“沒有,我家沒有男士拖鞋。”我沒好氣的說著。
“有,有,我今天新買的,明天不是小趙要來看你嗎,所以我今天新買的。”
媽媽趕忙走了過來,從門口的購物袋里拿出了一雙大碼拖鞋遞給季遙。
“你小子就是命好,穿個新吧!”
季遙走到正坐在換鞋凳上換鞋的我身旁,低下頭一邊換鞋一邊小聲的在我耳邊說,
“哦?小趙,明天就著急去做便宜媽了嗎?呵呵!”
我瞪了他一眼,還沒等我發作就見他利索的起身,甩給我一個背影。
“阿姨,您手藝真好,老遠就聞見飯香了!”
“老說要謝謝你對我們蘭一的照顧也沒來的及,擇日不如撞日,阿姨今天正式謝謝你!以后住對門了,要常來啊。”
“阿姨您看我們那么多年的同學了,什么謝不謝的,您有事一定要告訴我。”
“好,好…”
“我幫您炒吧…”
“這小伙子,還會做飯啊!”
“那當然了!”
……
我真懶得看季遙現在的嘴臉,不是他在科室里指揮我做這做那的了,不是在醫院小公寓里經常大爺一樣的讓我給他做飯吃了。
哎…人心難測啊!
看來我得快點賺夠十萬塊錢,早點把錢還給他。雖然這十萬對他來說也許連件衣服都買不了,可是這份人情對我來說還是早點還清的好,不然做什么都感覺像是欠他的。
洗了一把臉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擺上桌了。
看著圍在我媽媽身邊的季遙,真有一種他才是我媽媽兒子的錯覺。
突然感覺他是不是在故作紈绔來掩飾他很缺少愛啊!也許只有這么想才能讓我正常面對他,不再記恨他對我經常的頤指氣使。
聽小晴說,他媽媽是以四十歲的高齡生下的他,上面還有一個大他十歲的姐姐。十八歲以前他也是成績優異,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但是,自從他爸媽去世之后,這重大的打擊讓他開始沉淪,一開始是見誰都不說話,后來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再后來就開始玩物喪志,這諾大的家業也就讓他實在無法承受了。而且就他選擇的專業來說,其后期可預見的結果也不被各大股東們看好,這偌大的產業萬一被他揮霍一空,還不如交給姐姐季悅管理。
說到季遙的姐姐,從來自小晴的八卦和各方的小道消息加上新聞媒體的報道,我認知的這個女人是讓我佩服的。
自他們的父母去世,二十八歲的姐姐匆匆的關了國外才剛展開局面的業務,看著陷入痛苦當中的弟弟訓斥也不是,關心也不是。只能迎著所有股東們的排斥、外界媒體的非議,硬著頭皮,接手了父母的所有業務。姐姐本想送他出國留學,可是他卻執拗的報了榮城有名的醫科大,學了與他家生意南轅北轍的婦產科。
小晴說這是他們那個圈子里眾所周知的笑話,商業奇才之子偏愛婦產科。
“季遙,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上醫科大,為什么要在婦產科工作。”
我看著盤子里最后一塊糖醋排骨被季遙搶走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趁著媽媽下樓取快遞的功夫,我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口。
季遙夾著排骨的手顫了顫,抬頭看了一眼我。
“你有興趣知道?”
“嗯!我好奇!”
季遙盯著我的臉,詭魅的一笑。
“你猜!”
就在我以一副能聽他講出千古奇聞的姿態拭目以待的時候,他卻哈哈大笑起來。
我盯著他,并不為他的行為生氣,只是欣賞著他那笑抽了卻依然很帥氣的臉。
雖然他比我小一歲,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成熟男人的風味正濃了,怪不得那么多的女孩趨之若鶩。
季遙見我不說話,不笑也不氣,盯得他有些頭皮發麻。
他能說為了她嗎?
誰說他只學了醫科大,他還讀完了英國商學院的經濟學和法學,只是沒拿過學位而已。經歷了那場車禍,讓他的一切都變了。但唯獨這個聰明的頭腦和能認出來的蘭一。
在所有股東憤懣不已的時候,他不僅每個假期都回到公司,學著處理業務,還努力的完成了醫學院以外的所有課業。
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不會讓父母的心血輕易的付之東流,但是他更希望他的手能保護更多的生命,而不是面對生命的流逝而無能為力。
“什么時候你能對我真誠一點,也許會讓我對你的頑劣有所改觀。”
“真誠?你不會是想做我女朋友吧,好啊,我答應你,保證咱們坦誠相見!”季遙突然站起身,隔著桌子的身子突然伸了過來,深情款款的盯著我。
“你,你開什么玩笑!”我頓時慌亂的往后退了退,臉紅的垂下了頭。
季遙眼眸一暗。
“哈哈…你看,我跟你認真說話你不是也覺得我在開玩笑嘛!”
說完他便直起身,走到門口,換起了鞋。
“替我跟阿姨說,多謝招待!”
季遙的確還有很急的事情要做,他要跟國外的朋友開視頻會議,現在已經到點了。
當我還在他的話里思索的時候門已經重重的關上了,我很想追過去告訴他,我不是故意氣他的,但又實在不知剛才哪里不對。
看著桌子那頭吃的干干凈凈的飯碗,還有擺放整齊的骨頭,讓我模糊的想起他很像一個沉落在心底的人。季遙的很多細微的行為無不體現著他良好的教養,但是這并不能說明一個人的全部,就像現在他走的那么急,也許是他又忙著約會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