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解憂
【1992年10月15日,木曜日,多云】
仙道的座位空了幾天。連籃球隊的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情況。
學校老師只好撥通了仙道入學時登記的家庭聯系方式。
好不容易有一天不用拍攝,仙道琳正在東京的家中一邊敷面膜,一邊看著八點檔電視劇,結果就接到了陵南的電話。
打電話的是仙道的班主任數學老師,把仙道近期在學校的表現都據實說了一遍,并表示他若繼續曠課會受到嚴重處分。
“好的,謝謝老師……”即使是眾星捧月的名模,在班主任這里也只是一個問題學生的家長。
一個美妙的晚上,就這么破滅了。
.
立刻,仙道琳的電話打到了鐮倉。
“喂……”
“我說你小子,究竟有什么事情啊?你可不可以給我好好回學校上課啊?”
仙道把智花受傷的事情告訴了媽媽。
“媽……你可不可以來看看她……”
仙道請求的話語里,平靜中帶著一點愧疚、頹喪的情緒。
.
第一次聽到自家兒子這樣的聲音,遠在東京的仙道琳不淡定了。
掛了電話,半小時后,極速飆車的仙道琳女士出現在湘南14號的住宅門口。
推開門,只看到仙道坐在地上,無精打采。偌大的空間,只有玄關一盞昏暗的燈開著,電視節目已經結束很久,熒幕上購物廣告循環播放。
.
“彰。”仙道琳跪坐在兒子身邊,輕拍他的肩膀。
“高木叔叔他現在禁止我和智花來往了。”仙道陳述著事實,那樣子,像極了小時候被人搶走心愛的玩具。
雖然表面看上去,仙道彰無欲無求,無拘無束,可誰又能敵過內疚的侵蝕,何況對象還是自己在乎的人。
.
知子莫若母。
仙道琳換了一個姿勢,陪著仙道一起坐在地板上,就像是朋友談心一樣,攬過他的肩。
雖然因為工作的緣故,錯過了他很多成長的時刻,但是仙道琳對仙道彰的關心一點不少,比賽的錄像帶她都會看,就算不能見面,每周一次的電話也不會缺席,偶爾會對兒子大聲咆哮,但從不會吵架,是被人羨慕的、仙道爸爸吃醋的母子關系。
.
“我兒子都長這么大了呢,也到了為戀愛而傷腦筋的年紀了。”
“……”仙道不說話。
“彰,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
“……”仙道看了自家媽媽一眼,還是不做聲。
“你現在這樣子,哪里像是爸爸媽媽的兒子啊。”仙道琳恢復了長輩的威嚴,把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告訴他,“你外公外婆,之前也阻攔過我和你爸,當時直接把我關在家里。我啊,從三樓窗戶外面,順著管道爬到一樓,偷跑去見他誒。”
言外之意,仙道彰你就在這里繼續內疚,事情是不會往更好的方向發展的。
.
“這次,高木叔叔是真的動怒了。”仙道終于開口,“我只好拜托田岡教練去醫院的時候,提前準備好豚骨湯,現在的我,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仙道琳不由得嘆氣。
“我兒子,現在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仙道琳看著這個遺傳了自己全部外形優點的兒子,不免吐槽一句,“碰到這種事情跟你老爹一樣,搞不清重點。”
說到底還是個單純的高中生。
“聽好了,”仙道琳強調著,因為她接下來的話,就是重點:
“你太過注重她家人的反應了,所以,反而忽略了智花醬真實的想法。”
.
如一瞬間的醍醐灌頂。
是啊,因為內疚而遵循智花爸爸的意思,把自己卷入偶像劇的爛俗情節,“不經過她同意的為她好”,太諷刺。
這做法太不仙道彰了。
智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知道了,”仙道給了自家媽媽一個短暫的擁抱,神色逐漸恢復如常,“謝謝世界第一聰慧的仙道琳小姐。”
.
【1992年10月16日,金曜日,多云】
第二天中午,仙道琳在家熬了一鍋湯,用保溫壺裝好,去往醫院。
在訪客登記的時候,姓名那一欄習慣性地寫出了“仙”的一筆,但想想,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改寫上了出嫁前的姓氏:堂本。
“有位堂本女士來看你咯,高木同學。”護士帶著仙道琳走進病房,又禮貌地退了出去。
摘下墨鏡和帽子,智花看到來人,吃了一驚。
“誒?阿姨?你怎么來了?”說話間,智花的眼神越過仙道媽媽,飄忽不定,像在期盼著什么。
但是,并沒有其他人出現。
.
“智花醬,真的是受苦了呢,”仙道琳坐在床前,捧著智花的臉,心疼地說,“阿彰那個笨蛋,我已經說過他了。”
“阿姨,我從來沒有埋怨過他的。”仙道一周都沒有出現,智花從剛開始的胡思亂想,到現在已經猜出個大概——肯定又是爸爸在限制兩人見面,“是不是我爸他,說了過分的話……”
好懂事又聰明的小姑娘,仙道琳看著智花,眼里透著憐惜。
“你爸爸的做法,我也理解,所以呢,我們先等他消消氣。來,阿姨喂你喝湯,要補充營養才會康復得更快哦。”
仙道琳將湯盛在碗里,輕輕攪拌著,喂到智花嘴邊。
智花乖乖張口。
.
白天,仙道老老實實回到學校上課了,并且給班主任寫了檢討。要知道,之前約智花在音樂教室見面的那天,他翹掉的也是數學課。
自打秋季開學之后,因為外出比賽正當理由的請假、因為一些私事曠掉課程,總之,仙道同學的數學課出勤率不足60%,作業完成率不足50%,老師已經瀕臨抓狂邊緣,“地中海”的發型,怕是跟仙道同學脫不了關系。
事情總要一件一件解決。
眼下,已經取得了“地中海”的諒解。
雖然,他旁邊的位置還是空的。不過,幸得母親大人指點迷津,已經想到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