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影秘密
局促的客廳里,掛在墻上的小燈泡散發著昏黃的燈光,照耀著“失蹤”人員蒼白而怖懼的神色,和客廳里唯一一張木制床上白色亞麻布的床單。
每個人都在張嘴說著什么,但是沒有聲音;每個人都在原地掙扎著,但卻看不見任何東西壓制他們。
她無視房子里每個人扭曲痛苦的面孔,徑直走向焦木所成的單人床,伸手就要去揭亞麻粗布。
“住手。”
顧影闖進,大喝一聲,繼而聲音細小顫抖著吐出兩個字,像是在哀求她。
“不要。”
“你把這些人抓來,攫取他們的活氣,就是為保一具尸體不腐,豈不荒謬。”她陰著臉質問。
“是他們自己愿意的,愿意與我交易,不管什么后果,他們都承擔。”顧影急不可耐的辯解。
一直緊靠著她的憐雪拉了拉她衣角,天真地問:“他們都怎么了?為什么不逃走?”
“他們,被欲望束縛,鎖住了自己的心,自然邁不開腳步,說不出想說的話。”她口氣中充滿了嫌惡。
顧影臉上陰云密布,輕笑道:“欲望,只是愛恨不得,他們也只是想要實現心中渴求而已,你說得太荒唐可笑。”
“為一己私欲搭上所有,那才叫可笑。”她冷聲道,毫不留情地掀起亞麻布床單。
焦木床上,一個溫婉樸素的姑娘躺在那里,仍余有體溫,面色溫潤有彈性,像睡著了似的,只是沒有絲毫氣息。
昏暗燈光襯得顧影的臉詭異,將他影子拖得很長,黑影里,有二心在爭斗。
“你不覺得這樣揭開別人愛恨的傷疤太喪心病狂嗎?”顧影的話浸著詭笑。
“那你覺得何為愛一人?何為恨一人?”她反問,話語中露著無比刻骨的鋒芒。
“你認為愛一人就是將她撇之身后,看著她付盡所有?你認為愛一人就是讓她死后也無寧日嗎?”
從顧影的影子邊冒出鬼火,一點點將二心燃燒殆盡,青藍的火焰泛著幽光,化為一個扭曲身影,妖嬈在顧影身后。
“殺了她,你的權威不容置疑。”
妖異的聲音扭曲著顧影的思想。
“主人,小心啊,這個老妖婆法力不一般,那股異世力量就是從她這里而來,恐怕不好對付。”
系統慌張地向她警報。
其實,若論要對付這突然出現的妖,她還真沒十足把握。
畢竟,這副顧瑤的身體沒有像她以前的身體那樣,百煉成鋼。
陡然間,一股紫氣裹挾房里的陰暗,在半空形成紫色的漩渦,一口將顧影吞了進去。
“主人,什么情況?”系統茫然。
“鬼知道啊!”她向天翻了個白眼,對戰時,最怕你的勁敵莫名消失。
這時,幾股凜冽寒氣撞破了窗戶,連帶黑色窗簾也被撕成碎片,一陣強大的氣流穿透了這房子。
窗外,一頭金黃色的獅子張著獠牙大口,向她撲來。
情急之下,她抓起憐雪,就往門邊跑,卻不防備一腳跌進了那紫色深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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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渦里別有天地,她從紫霧彌漫的天空中落下,被一朵紫云接住。
憐雪趴在云腳邊,驚呼:“你看,那個不是剛才的那人嗎?”
她順著憐雪的手指望去,見到顧影在鄉村一所中學的大門前,接過一名女孩遞去的飯盒,淡淡地回應著女孩熱情的話語。
女孩整了整破舊的衣衫,揮手道別,他面無表情地回頭,簡單說了聲再見,就往學校里走去。
只剩下周圍一群學生嘰嘰喳喳的調笑聲。
“顧影的小媳婦兒來看他啦。”
“胡說,人家是從小定的娃娃親,還沒拜堂呢,應該是,未過門兒。”
眾學生哄堂大笑。
但顧影還是面無情緒,像個行尸走肉般走到食堂。
確實,他還能有什么表情,母親在他很小時,就離家出走,去了大城市,父親又剛剛意外去世,一下子,他就沒了依靠。
可他心里還有一念,那就是考上大學,一直往前走,到燈紅酒綠的城市去看看,究竟有什么魔力,使母親拋下他也要去。
終于到了大學,女孩跟著他一起在外租房,生活艱難使他更想往上爬,越高越好。
女孩是他父親在十年前進城在垃圾堆里撿來的,父親說,看她怪可憐的,也是天定緣分,你們就定個親好啦,父親這個農村人比較信命。
一晃多年,他和女孩相依為命,即便沒有那種情感,也親如兄妹。
直到有天,一件事打破了平常。他的教授,也是學院的院長,找上了他家,說他天賦異稟,讓他為學校的主題活動晚會譜曲。
那場晚會會有許多本城著名曲作家參加,這無疑是命運的大門向他隆重開啟。
可也就在那天,一個天大的秘密也沖擊了他的生活。
跟他生活十幾年的女孩是教授早已失散的孩子,教授憑著耳朵后的一點梅花胎記認出她,再比對了失散年份,恰恰與他父親撿回來的那年相吻合。
教授膝下無子,只有這一個孩子,還丟失了,如今重新相認,怎能不偏愛。
連帶他也跟著沾光,結識最著名的作曲家,得到了其指導,一躍成為音樂系的風云人物。
可他不滿足于此啊,他一昧向前奔跑,只顧達到最頂端的愿望。
當他向教授提出要創立一個公司時,斷然遭到了拒絕,理由是他太年輕,不夠成熟。
但他覺得自己可以了,卻苦于沒有資金支持。
女孩急于幫他,苦苦哀求父親不成功后,他說服女孩,讓她用自己是教授女兒的身份從提供貸款人手里借了一筆錢。
本想著能成功,卻天意難測,他賠得血本無歸。
而提供貸款的人又不是什么好人,他們抓走了女孩,在學校里周旋,逼教授還款。
那天,也恰好是期末考,他在教室里考試,全然不知外面的情況。
因為綁架,怕學生出事,學校延遲了考試完畢的時間,直到晚上歹徒被警察帶走。
女孩第一次經歷這些,顯然嚇壞了,推開所有慰問的人,執意跑去找他。
在這陌生的城市里,她總歸還是比信任任何人都要信任他。
考試結束鈴聲已經響了,所有學生都沖著往下走,不知何故被困了這么久,自然無比著急離開。
人潮擁擠,女孩什么都不熟悉,在人群中艱難逆行,她只知道他在一個教室里學習,找到那個教室,也就找到了他。
猛然間,學校公教樓里的燈光都在閃爍,繼而熄滅,可能是電路故障,但這無疑是人心大亂的催化劑。
尖叫聲和拼命往下擠的聲音塞滿了整所樓棟,撞擊聲不絕于耳,她數著樓層數,艱難地到了四樓后,扶著樓層里一圈樓梯欄桿在黑暗里找教室。
恐慌的人一波又一波地涌來,她的手緊握著樓梯發顫。
突然,一片漆黑中,仿佛有個人帶著極大的沖力撞過來,她沒扶住樓梯,從樓梯缺口中滾下,直直地落到了大廳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