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墨削蘋果的手有著片刻的停頓,他低頭笑了笑,那笑容里竟然有幾分辛酸的感覺,他抬起頭來,眼睛明亮亮的:“你知道嗎,因為每一次削蘋果,我就會想起我媽媽。”
陳亦墨的媽媽是他心里最柔軟的一塊地方,不管陳亦墨的心情怎么樣,是開心還是難過,也不管他的情緒是暴躁還是耐心,每一次想起他的媽媽,陳亦墨總會覺得心靜了不少。
“我還記得,在我小的時候,我媽媽每天都會給我削蘋果吃,當時我總喜歡想你現在這樣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削蘋果,她總是很有耐心,把蘋果皮削地又薄又長,當時我真的覺得就像一朵花一樣。”陳亦墨一邊削蘋果一邊對宋晚說著他的回憶,卻在不經意間已經酸了鼻子紅了眼眶。
宋晚安安靜靜的看著陳亦墨的側臉,他一直都是那么好看,擁有著如同古希臘雕塑一樣好看的鼻子,整張臉線條清晰棱角分明,在靜謐的夜里看起來更讓人心動。
“對不起……我又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宋晚輕輕的向陳亦墨道歉。
陳亦墨搖了搖頭:“不,這并不是我的傷心事,它們是我在這么多年以來最美好的回憶。因為在媽媽去世之后,再也沒有人那樣為我削過蘋果了。”
宋晚不知道應該怎么樣去回應陳亦墨的黯然神傷,她只能將自己的手輕輕放在陳亦墨削蘋果的那只手上:“所以你就開始自己學著削蘋果了嗎?”宋晚盡量讓看起來自己笑語盈盈。
“對啊。”陳亦墨的聲音還是有些悶悶的,但情緒但是已經調整了過來:“那個時候我總是很著急,學不會這樣耐心,不知道削壞了多少個蘋果,甚至有好幾次都傷到了手指,可是每一次我想起媽媽,我就重新靜下心來,后來就慢慢的學會了。”
“陳亦墨……”宋晚覺得自己其實和陳亦墨有著太多的相似,比如對親人的渴望,比如對他們的思念,比如口不對心,比如執著倔強。
這個時候陳亦墨已經削好了蘋果,他將隨身攜帶的水果刀擦干凈收好,然后把蘋果遞給了宋晚。
宋晚兩只手接過來,那一層被削掉的皮還輕輕的附在蘋果上面,宋晚伸出手指提起來,一長串蘋果皮抖落,在陽光的配合下顯得格外好看。
宋晚輕輕的咬了一口,蘋果很好吃,涼涼的,沁人心脾,或許也是因為那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蘋果,而是飽含著深情,永遠都無法被替代。
“好吃嗎?”陳亦墨問宋晚。
宋晚滿足的點點頭:“嘿嘿,一個蘋果就能讓我開心成這樣,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出息啊?”
陳亦墨笑了笑,然后忽然恢復了一臉的嚴肅:“阿晚,你知道嗎,我希望我能為你削一輩子的蘋果。”
宋晚沒有說話,可是這句話還是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上,宋晚的臉上紅霞溢濃,她發現陳亦墨的眼里也帶著笑,一個不怎么說甜言蜜語的人偶爾調笑一句,實在要比那些平日里滿嘴抹蜜的人更易打動人心。
“那個……我也沒什么事了,可不可以出院啊……”宋晚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著問陳亦墨。
陳亦墨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的語氣不容商量:“不行,你乖乖待在醫院里,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宋晚的臉上有些委屈巴巴的,她輕輕的噘著嘴巴:“我不喜歡醫院,不喜歡這股消毒水的味道……我也可以回家去休息啊。”
聽著宋晚這樣說,陳亦墨看了看窗外,外面的陽光還不錯,看著宋晚的臉色已經慢慢紅潤了,他開始有些猶豫。
看著陳亦墨有些猶豫,宋晚就知道有戲,她伸手拉了拉陳亦墨的衣角,然后向他撒嬌:“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我保證在家乖乖的休息,不吵不鬧。”
看著宋晚的這副模樣,陳亦墨竟然有一些心軟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坐黃包車回去就可以了……”宋晚剛要拒絕,就被陳亦墨打斷了。
“不許拒絕,再說話你就只能在醫院待著了。”陳亦墨的聲音冷冷的,異常堅定。
“鐺鐺鐺”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敲響。
“是馨寧吧,估計又把什么東西給落下了。”宋晚猜測著說。
“你別動,我去開門。”陳亦墨起身。
然而,門外站著的人并不是楚馨寧,而是鄭啟,鄭啟的一只手拎著一個保溫桶。
宋晚想起在她和鄭啟小的時候,自己總是跟著鄭啟進進出出的,鄭啟班里玩的好的同學都知道,鄭啟的家里有一只黏人的“跟屁蟲”。
那個時候宋晚多喜歡鄭啟啊,每天都拉著他的手問他:“哥哥哥哥,你永遠都會保護阿晚對不對?”
而鄭啟也會溫柔的微笑,然后把自己牽著宋晚的手握得更緊一點,“對啊,阿晚放心,哥哥會一直陪著你,保護你的,阿晚以后再也不會讓別人欺負了。”
所以很多時候鄭啟都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時候喜歡上宋晚的呢。
大概是宋晚被一起玩的小朋友欺負時,鄭啟沖過去把她緊緊護在身后的時候,大概是宋晚偶爾做噩夢,被嚇醒后發現鄭啟總在身邊的時候,又或許是宋晚生病住進醫院,鄭啟拉著她的手沒日沒夜照顧她的時候……
是的,鄭啟曾經給過宋晚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所以,他在宋晚心目中的地位永遠都無可取代。
“你怎么來了?”陳亦墨開門見山。
“我剛剛聽說宋晚身體不舒服,恰好路過這里,所以來看看。”鄭啟說著,想要進去,卻被陳亦墨攔住了。
“她現在不方便,你先回去吧。”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鄭啟一頭霧水。
“說了不方便還問?”
“那......那我就先回去?”
“嗯,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