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當白水歌朦朧醒來時,夜忘川早就坐在床前等候多時了。
“醒了?來,喝粥。”
“我剛醒,我的王上啊,好歹讓我收拾一下啊。”
“你感覺怎么樣了?還是渾身沒力氣?”
“好多了,有點力氣了,”說著,白水歌伸了個懶腰,小聲嘟囔了一聲,“我怎么感覺沒睡好,渾身疼。”
夜忘川嗤笑一聲,“昨晚的事,你不記得了?”
“什么事?”
頓時,眼神里閃過失望,“沒什么。”
嘶~
白水歌倒吸一口涼氣,小臉紅了,“我不會是昨天晚上睡覺打呼嚕吵到你睡覺了吧,要不然,你,你還是回你的宮殿睡吧,我自己沒事的。”
罷了罷了,夜忘川不由失笑,“沒有的事,你睡覺很安靜,我讓下人幫你梳洗一下,然后吃飯,等你痊愈了我再回去睡。”
“我,我自己來就好啦,不用她們伺候,啊,喂?”
白水歌話還沒說完,便被夜忘川一個打橫抱到了軟塌上,然后給她梳洗,把她抱到飯桌前,他動作干凈利落,整個過程一言不發。
當他舀著一勺糯甜的米粥到她面前時,白水歌雙眼通紅,“忘川,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夜忘川笑得一臉痞氣,偏又仔細地替她擦著唇角,“要不是看你還在生病,我才懶得照顧你,趕快好啊,省得還要天天耽誤我時間。”
哼!
白水歌接過來碗,“我自己喝!”
夜忘川也不急,坐在旁邊托腮看著她埋著頭一口一口地喝著,他忽然想起水歌在昏厥中渾身顫抖,嘴里不住地喃喃,忘川,你不要走。
想到這,他不自主地笑了,哪知,這一笑正好被白水歌逮個正著。
“嘶,夜忘川,我發現你最近怎么那么喜歡偷笑,是不是看我身體不好你心里暗自高興?”
說著,她握著拳頭,佯裝要打,卻反被夜忘川握住手。
這一刻,天光破開云翳,聚攏在兩人身后,夜忘川靜靜地看著她,一雙眸子好像薈萃了風花雪月。
白水歌心中暗自懊惱,悻悻地抽回了手。
“都,都說君王喜怒不能顯于色,你,你看你,一笑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上了,一點都不像個狼王。”
夜忘川聞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長嘆一口氣,“吃你的吧,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隨之,不由得在心里郁悶,白水歌,你怎么那么遲鈍呢?
......
酒意上頭,白水歌搖搖晃晃地癱坐在九尺墻頭,墻下站著幾個持棍的大漢,為首之人臉色鐵青,“好你個竊酒賊,敢到這里來偷酒來了!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你小子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白水歌一身公子裝,軟軟地癱在墻頭上,二郎腿一翹,隨手把斗笠蓋在臉上,“你少來這套,生半夏呢?把她給我叫出來,就說白水歌來找她算舊賬來了。”
說著,她從墻頭上扔下一塊玉佩,為首的鐵漢接住,定睛一看,片刻不敢耽誤,趕忙親自去請。
初春的陽光有些晃目刺眼,照得白水歌昏昏欲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笑聲。
“白水歌,這么久都不來,我還尋思你死哪里去了。”
說這話的正是艷冠狼城的生半夏,她隔著珠簾輕搖羅扇,抬頭瞥了一眼白水歌,“喲,這么熱的天,白姑娘下來喝杯茶?”
白水歌坐起來,嘴里叼著根草,“你這婆娘長得挺漂亮,心眼真夠黑的,誰跟你說夜忘川把重門殺了的。”
“嘖嘖嘖嘖”,生半夏不住咂嘴,“到底是王上身邊的大紅人,竟敢直呼王上大名,什么時候白姑娘也給小女子引薦引薦,當不了王妃,小女子做個妾也行啊。”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讓白水歌不住撇嘴,“我懶得跟你這婆娘爭論了,今天我忙得很,給你這個。”
說著,從墻頭上扔下去束花,“知道你喜歡這樣的花,這是我從后山采的,算是換你的酒了。”
說著,白水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拍了拍土,飛身走了。
“喂!這酒可是我爹爹過幾日要進貢給王上的,你區區一束花才賠不起!”
生半夏叫她不及,撅起了嘴,忙吩咐丫鬟仔細著把那花拿過來。
她端詳著這花,愈發擔心了,“梧桐,你說水歌她是不是生我氣了,我剛才話是不是說得太狠了,而且那日我是同她開玩笑的,她不會當真了吧,她要是以后再也不來了怎么辦啊?”
“小姐,不會的,您是千金之軀,地位尊貴,白水歌就算有王上撐腰也左不過是街邊的小混混,她巴結您還來不及呢。”
生半夏沒有聽進去她的話,咬著嘴唇細細地想了一會。
“你,你快去把這花放到我房里仔細養著,千萬別死了。”
“是。”
“還有啊,去告訴管事的,把酒窖仔細填滿,各式各樣的酒都不能少,尤其是竹葉青和女兒紅,水歌來偷酒喝的話,你們一律不許攔著!”
“是。”
“她來了的話,你們千萬別忘了跟我說!”
“是。”
生半夏悵然地望著白水歌離去的地方,小聲嘟囔著,“真沒良心,喝了我這么多酒,只同我說了這么幾句話......”
那神情,委屈極了。
而此時,狼城內。
夜忘川端起桌上的茶杯,朱唇輕碰,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開口問。
“赤木,水歌是不是又在整什么幺蛾子,按照往常這個時間,她應該來本王這里吵鬧著說餓了,這幾天居然都沒來。”
“回主人,屬下聽照顧白姑娘的寧姑姑說,白姑娘這幾日都是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說是要去后山采花換酒喝。”
夜忘川抿了口茶,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本王聽說,她給你和每個護法都送了花,說是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回主人,屬下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夜忘川重重地吸了口氣,白水歌,我也照顧了你這么長時間,怎么沒見你說感謝我呢!
“本王知道了,赤木,你先退下吧。”
“是。”
夜忘川呆坐了一會,忽然抬手抵住鬢角,變得滿面寒霜,手中的請愿書上赫然寫著,西南虎族欲在邊陲爭奪食糧,十余名虎妖夜襲殺我族人數百,懇請王上派重兵追捕,嚴懲不貸。
到底還是來了!
他愈發感到頭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