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命？
楊逸看著白狐的話，不似作偽。
而且，它也沒有誆騙自己的必要。
“救人性命？誰？你大姐嗎？”楊逸好奇的問。
“呸呸呸。”那白狐啐道，“胡說，我大姐修為精深，百病不侵，哪里需要我去救她？就算她有性命之憂，又是這一株人參能救得了的。”
“那是救誰？”
“是山下一名凡人。”白狐道，“多年前，他曾救過我性命。”
“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病得很重，怕是活不久了。我曾偷聽到替他診治的大夫說，除非有上好靈藥，替他續命，便可以多活幾年。
只是他沒有銀兩，買不起上好靈藥。我想這人參是藥材中的極品，效果定比一般靈藥還好。有這人參，他或許有救。”
楊逸看著這狐貍，心里有些感慨。
這狐貍斯文有禮，又知恩圖報，真是一個有著優良價值觀的好妖精。
聽到白狐這樣說，楊逸也就不好意思再覬覦這個人參了。
嗯，關鍵是掂量了一下，惹不起它，不敢再覬覦人參。
此時，楊逸準備下山，而白狐也要去山下送參，所以，一人一狐便結伴而行。
路上，楊逸便與白狐閑談起來。
“我看你行動如風，身法頗妙，一介凡人又怎么救你？”
“那是我尚未生出靈智時，有一年，山中下好大的雪。我在山里捕食，一日不慎掉進了雪窟，被凍得差點死了。
在我瀕死時，那人便出現了，那時他還是個少年，雖然不如你這般好看，卻也很是清秀。
他從雪窟中救了我，又將我帶回他家，將我偷偷藏在柴房，取來被子給我取暖，給我吃食，我才活了下來。”
“后來呢？”
“后來，他細心照料著我，我便徹底恢復了生機，他見我有了活力，便又將我帶到山上，將我放生。
我那是雖然沒有化靈，但也意識到將要與他分開，極為不舍。但他告訴我，如果我被他家里人發現，或者村子里其他人發現，會被當作妖物打死的。
所以，我便不再纏他，留在了山上，看著他獨自下了山。”
楊逸默然，那少年說的沒有錯，即使當時它不算妖物，只是普通狐貍。但它皮毛如此白凈沒有雜色，便是將皮毛剝了去，也能換不少銀錢。
“后來呢？”
“后來，我化了靈，當初那少年也長大成了人。我時時下山看他，只是沒讓他知道而已。”
“為什么不讓他知道呢？”
“大姐說，人妖殊途，這是天道。我要是時時纏著他，他一介凡人，我影響了他的氣運，他定會倒霉的。”
楊逸聞言，點了點頭。
她大姐說是對的。
果然化成了人形，懂得了一些天道之下的基本規則。
“后來，我看著他成了婚，也很替他歡喜。只是他娶來的那個女子很是兇悍，他經常受氣。
而且，這女子也不本分，時時背著他與人私會。
我看不過去，有一天晚上，便使了點小小法術，想嚇她一嚇，好讓她受點教訓。
卻不想，這女子受了驚嚇，第二日居然卷起細軟，跟那私會的男子跑了。好教人氣惱。”
白狐說著，氣呼呼的。
楊逸在一旁仔細思考了起來。
人妖不同道是這個世間的大道真理。那人一介普通人，又不懂聚氣之法，自然做不到誅邪不侵。
所以白狐與他走的越近，越頻繁，他也就越倒霉。
只要它的行為與他有所交集，就會對那人產生影響。
這就是因果。
比如白狐替他教訓不本分的妻子，便讓他成了孤家寡人，這就是最直白的因果。
只是白狐自己沒曾想到這一點而已。
一人一狐聊著天。不多久就下了山，白狐伸出爪子指著山腳處一個屋子說道，“他就住在那里。”
楊逸順著白狐爪子指的方向，遠遠望去。
“那他家里有其他人嗎？”楊逸問。
“沒有。他父母去世了，他那妻子也沒給他留下兒女，孤苦伶仃的，我雖時時來看他，卻只能遠遠望著，不能陪他。”白狐戚戚然說道。
你要是不時時來看他，他興許不會這么倒霉。
楊逸心里這樣想，但卻沒說出來。
“那這人參，你要怎么給他？”
“以前我來看他時，會時不時帶些奇珍異果，或是見哪朵山花開得漂亮，便將這些東西悄悄放在他家院子。
但今日卻不行。
這人參貴重，旁人瞧見，定會拿了去。而且這人參又化了靈，可能會跑掉。所以，得親手交給他手里才行。”
白狐說著，突然扭頭看著楊逸，“你能幫我交給他嗎？”
楊逸一愣，心想這狐貍是傻還是天真？
自己剛和它爭了這人參，對這人參又多眼饞它不知道嗎？
居然敢讓自己轉交？
也不怕自己拿著就跑。
但看著這狐貍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楊逸還是點了點頭。
白狐一喜，居然毫不猶豫的將人參放在了楊逸手里。
楊逸拿著人參，一時間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最終，他強忍著人參據為己有的念頭，壓下了運轉吞噬大法吞噬這人參濃郁靈氣的沖動，往那破敗的屋子走去。
來到那屋子，楊逸發現那黃泥砌上的院墻已經塌了大半。屋子比自己遠處看到的，還要殘破。
開裂的墻壁，破舊的房門，一個男人正在坐在凳子上，對著一個小爐子生火。
這男人大約四十多歲樣子，卻眼眶凹陷，滿頭白發。
確實像是病入膏肓的狀態。
這根本沒法跟白狐所說的那個模樣清秀的少年聯系在一起！
那男人看見楊逸走進自家院子，一臉的茫然。
楊逸來到他面前，拿出娃娃人參，遞給了他。
那男人看見如此分量的人參，連忙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一時間混濁的眼里露出光亮來。
“這是有人托我給你的，你且保管好，每日煎服一片，不宜過量。”楊逸想了想，又說，“具體怎么用，你可以請一個信得過的郎中詢問一番。”
那男人看看楊逸，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言語，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雙手顫抖小心翼翼接過人參。
人參扭了兩下，算是對命運的反抗。
楊逸見他接過，于是便轉身離開。
“等等……”
突然，身后傳來那男人沙啞的聲音。
“公子，你是不是認識……”
楊逸回頭，卻見他嘴唇動了動，始終沒有說下去。
認識什么？
楊逸沒有問。
那人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捧著人參，眼神復雜地看向了那座山。
楊逸回到走到白狐身邊，小狐貍見人參已經送到那人手里，也很高興，謝了楊逸一番，與楊逸告別，轉身便進了山林。
楊逸看著這白狐的背影，不自覺的笑了笑，這小妖精很討人喜歡，也不知能否再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