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芙幽怨的聲音飄飄渺渺,在這院子里回蕩。
“我……”
寧遠聽到聲音,應了一聲,正準備回頭,卻被楊逸一把按住肩膀,喝道,“別他媽廢話,快走!”
然后用力一把將他推向院門。
“打開門!往人多的地方跑。”
楊逸則盯著周稚芙,全神戒備。
怨念加持的幽靈,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寧遠撲到門前,卻猶豫了起來。
“怎么不走?”
楊逸納悶。
“門……門打不開……”寧遠說。
完蛋玩意兒。
楊逸直想罵人。
這時,周稚芙已經朝著這邊過來了。
她的步子很輕,踩在落葉上也沒有半分聲響,仿佛沒有任何重量。
楊逸看著她,卻突然發(fā)現(xiàn),在滿屋子蠟燭的照耀下,周稚芙的身側,居然有著一個淡淡的影子。
不對啊!
怨靈是不會有影子的!
難道是自己搞錯了。
這周稚芙不是怨靈?
也不對。
她明明已經死了,墳頭草都那么深了。
而且,楊逸看著她施施然走過來的樣子,死氣沉沉。還有那眼神,根本不是活人眼神。
那影子是怎么回事?
但隨即,楊逸看到了院墻邊那一排排的花。
對了,花!
彼岸花!
傳說彼岸花是盛開在陰陽交界之地的一種鮮花,會接引靈魂前往地府。
而同樣,這種接通陰陽的花,其花粉可以讓幽靈顯出一絲生氣。
想到這兒,楊逸腦子里靈光一閃。
這屋子里應該還有別的東西!
犀角香!
剛才在閣樓上聞到的香味,就是犀角香!
生犀不敢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周稚芙就是憑著犀角香與彼岸花,才掩蓋過自己和寧遠的耳目。
白日里,她身上一定沐浴了熏香,撒了花粉,所以粗看起來與活人無異,自己這才沒有察覺。
楊逸想到這兒,周稚芙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了。
楊逸趕緊作了個防御姿勢……
可她仿佛沒把楊逸放在眼里一般,徑直走向了寧遠。
“遠哥兒,我苦等你一年,如今,你又要走嗎?”
“我……”寧遠猶豫著,正準備回頭看她。
“別回頭。”楊逸突然叫道。
寧遠不敢違背,只得站在原地躊躇。
“別走,留在這兒陪我,可好。”周稚芙從身后一把抱住了寧遠。
那模樣,就像妻子不舍丈夫離家一般。
一旁的楊逸見狀,覺得此時是個出手制服她的好時機。
于是抬起右手,并起食中二指,在指尖生出一粒火苗來。
幽冥火。
楊逸持著火苗,跳過去一指點在周稚芙的額頭!
“啊”地一聲尖叫,周稚芙的額頭頓時冒出白煙來,她面容極為痛苦,被這粒火苗灼燒得翻倒在了地上!
寧遠聽到周稚芙的慘叫,也顧不得楊逸的叮囑,趕緊轉身去抱住周稚芙,只見她面容慘白,全無血色。額頭縷縷白煙冒出,疼得撕心裂肺。
“芙妹!”寧遠焦急的叫道。
“你干了什么?”寧遠又朝楊逸叫。
呃……
楊逸都愣了。
他也有些意外。
這么容易對付嗎?
“你看不出來嗎?她已經不是人了!”楊逸指著周稚芙說。
寧遠不答,依舊緊緊地抱著眼前的女子。
周稚芙被他抱住,痛苦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
“人鬼殊途,你這樣抱著她,她在吸食你的陽氣啊!”楊逸沖著寧遠叫道,“你會死的。”
“我知道!”
寧遠突然對著楊逸叫道。
寧遠這話一出,楊逸和周稚芙一時間都愣了。
“我知道!”寧遠又低聲說。
“當日我回到此地,就看到了那破敗的酒肆,也看到了那三座墳。”寧遠懷抱著周稚芙說道。
“所以,我知道芙妹她……已經死了。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大錯筑成,我本欲在那涼亭了斷自己性命。但沒想到我到了涼亭,居然又看到了她。
那時我便知道,她成了幽魂,要來向我索命了。”
“那你還與她親近?”楊逸不解。
“我反正是求死之人,卻再見到芙妹,她是向我索命也好,吸我陽氣也好,有什么關系?只要能讓我與她多待些時日,死也不枉了。”
“遠哥兒……”周稚芙聽到這話,低聲叫了一句。
“求死之人……那你在山下碰上那群妖物時,怕成那樣。”楊逸不屑道。
“咳咳……求死是意志,怕死是本能嘛,再說,死在芙妹手里,是理所應當。被那些妖物吃了,卻是心有不甘。”寧遠說。
楊逸看了一眼周稚芙,又問寧遠,“既然你與她如此相好,當日你們私情敗露,又為什么跑了?”
寧遠凄然道,“當日家中傳來口信,家母病重,時日無多。我便趕回了家去。
待我趕回家時,便在床前送別了母親。
家母過世后,我守孝一年,孝期一滿,便趕了過來,只是……”
寧遠說到這兒,沒有再說下去。
他只是沒想到發(fā)生這樣慘劇。
聽完寧遠的話,楊逸也是默然。
這兩人……也真是悲慘。
而周稚芙聽了這話,一臉悲痛,只是她現(xiàn)在不是人身,沒法流出眼淚。
“芙妹,我確實負了你,你怨我恨我,都是應該……”
周稚芙搖了搖頭,說道,“我現(xiàn)在我已經不怨你了,只恨自己命苦……”
“……”
楊逸看著這兩人,心有戚戚然,于是退到了一邊。任他倆膩歪。
當然,人鬼殊途,寧遠繼續(xù)與這幽靈糾纏,必然是命不久矣。
不過,楊逸也懶得提醒了。
楊逸嘆了一口氣,準備不再管這件事,畢竟,這是他自己選擇的……
一條死路。
兩情相悅的一對璧人,本該天賜良緣,但卻造化弄人,更害得周家家破人亡。
命運……還真是難以捉摸呢。
楊逸此時心里更是下定決心,自己的命運,一定得自己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由天擺布!
而這事接下來,基本沒楊逸什么事了,楊逸也準備就此離開。
可就在此時,楊逸突然覺得哪里不對。
而且,這種感覺越發(fā)強烈。
自己剛才試過,這周稚芙作為怨靈,并不是什么滔天惡靈。
可能,她本來就并不怎么恨寧遠吧!身上怨氣加持也并不重。
所以,她連自己的一縷幽冥火氣都扛不住。
可這宅子里,可是煞氣滔天!
憑她是引不來這許么多煞氣的。
而且……
楊逸回想之前那老者的話。
“五年前……”
這宅子兇名是從五年前便傳出來了。
周稚芙不過才剛死一年而已。
一想到這兒,楊逸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脊梁骨傳到頭頂。身上的汗毛頓時豎了起來。
“不好!”
這宅子里必定還有其他的兇靈。

霸道的榴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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