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林江南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打開房門,他看見客廳里林小賴正急匆匆的穿著衣服,一邊還和身邊的中年人交談著,來人正是家具廠的李達。
“爸怎么了?大晚上李叔怎么來了。”林江南疑惑的看向兩人。
“江南,被我們吵醒了?家具城出了點事,你李叔來找我,我過去看看。”林小賴臉上的神情有點不自然,笑容有點僵。
“沒事吧,爸。”林江南皺眉。
“小事,我就去看看。你回房間繼續睡覺吧。”林小賴說完就和李達急匆匆的出門了。
“林總,火基本上已經撲滅了。”趕往家具城的路上,李達一邊開著車,一邊向后座的林小賴匯報到。
“有沒有人員傷亡。”
“火勢并不大,只燒了我們西門的一個小倉庫,幸虧是晚上,周邊也沒什么居民,倒是沒有人受傷。”
“查出起火的原因了嗎?”
“警察已經在現場了,還在調查。”
“嗯。”林小賴躺倒在后排座椅上,但心里隱隱的總感覺事情沒那么簡單。
家具城現場已經圍滿了人,有抱著孩子的大媽,也有剛下夜班路過的小白領,雖然火災或許與他們無關,但是湊熱鬧是他們的天性,畢竟z國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吃瓜群眾。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這里的總經理。”林小賴下車后走向正在火災現場勘察的警察。
“你就是家具城的負責人?”帶頭的警察是個四十來歲頂著個大肚子的中男人。
“是,我叫林小賴,請問找出火災發生的原因了嗎。”
“經過初步排查,我們已經排除了人為縱火的可能,為自燃的可能性很大。”中年警察漫不經心的說到。
“自燃?”林小賴皺眉。
“是的,我們懷疑是家具城中的木制家具因為溫度過高而導致的自燃,我已經聯系了工商局的人。”
“工商局?”
“我們懷疑你們消防不過關,存在假冒偽劣的產品。”
“這不可能,我們家具城每年都有工商局的人來做質量檢測和消防評估,我們的消防不可能有問題的。”但林小賴話音剛落,遠處就開來了兩輛車身印著工商局字樣的商務車,他開始感覺事情有些不對了,這也太巧了,面前的中年警察剛說完,工商局的人后腳就到了。
“你是林小賴吧?”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人:“我是工商安全部門的王衛東,經過公安局的排查,我們懷疑你所經營的家具城存在嚴重的消防安全問題,跟我們走一趟吧?”
“等等。”工商局的人正要壓著林小賴上車,突然,發生火災的現場卻傳出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你確定,你們真的勘察過現場?”
“江南?”林小賴看著說話的年輕男子有些詫異。
“是誰放他進去的?他是誰。”中年警察指著突然出現在火災現場出現的林江南向身邊的手下問道,神色明顯沒有之前那么平靜了。
“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林江南,是這個家具城老板的兒子。”林江南眼神有些戲謔的看著中年警察。
“兒子?我管你是誰,在沒有警察的允許下,是誰讓你進案發現場的?”中年警察大聲質問林江南,并且向手下的警察揮了揮手:“你是家具城老板的兒子,我懷疑你也有問題,來人啊,把他抓起來,帶回局里好好審一審。”
“喲,好大的官威啊。”林江南看了看中年警察,又看了看周圍的一群警察:“你們的鼻子都讓狗吃了啊,火災現場那么大一股煤油味你們聞不到啊,里面就放著一張雙人床,那么大一間倉庫墻壁全都燒黑了,用什么燒的啊?空氣自己燒自己?”原來,林江南在父親兩人出來的時候也打了個車跟了上來,到了家具城,他就神不知鬼不覺的趴著倉庫的天窗摸進了現場,但剛進來,他就發現了問題。家具城每天下班都會清貨,發生火災的倉庫就只擺著一張實木雙人床,而且火災只燒掉了床的一半位置,可是100來平大小的倉庫四周的墻卻全部被燒黑了,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煤油味,這明顯就是一場人為的縱火案。再聯系到現場的警察和工商局的態度,林江南頓時就反應了過來,這分明就是場被設計好了局,目的就是給家具城扣上消防不過關的帽子,如果帽子扣實了,家具城說不定第二天就會被勒令暫停營業了。
“呵,你在胡說什么?我們警察辦事哪里需要你一個體系外的人來指手畫腳。”聽到林江南的話,中年男子心中有些慌亂,但還是指揮著手下要上去逮捕林江南。
“可以讓我打個電話嗎?”林江南不急,只是冷眼看著中年警察。
“行啊,你打吧,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你們都得跟我回公安局。”中年男子戲謔的說到,現場出警的警察都是自己提拔上來的人,就算林江南道破了自己的陰謀,但是周圍都是自己的人,在他眼里,林江南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屁孩,再怎么鬧騰,也翻不起什么浪,況且自己在這件事上收的好處可不少。
“喂。”林江南拿出手機輸入了一段號碼。
“誰?”電話那頭傳出女子清冷的聲音。
“是我。”
“林江南?你怎么知道我這個號碼的?”
楚小夢此時正躺在京城某公寓的床上睡著覺,卻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吵醒,她有些疑惑,自己的這個手機很私密,就連自己的隊員都不知道自己的號碼,可是現在卻響起了來電鈴聲。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楚小夢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我不是說了我有超能力嗎。”
“哦,有事?沒事我掛了。”
“等等等等,先別掛,我找你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我為什么要幫你?“楚小夢沉默了很久,然后反問到。
“我可以告訴你你想要知道的東西。”
“什么?”
“鷺。”
聽到林江南的話,楚小夢再次沉默,良久,才對著電話繼續說到。
“說。”
“哎,你叫什么名字?”林江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頭看向中年警察。
“王衛國。”中年警察冷笑道。
“喲,一個王衛東,一個王衛國,你倆不會是一個娘生的吧。”林江南調侃道。
中年警察沉下了臉,自己跟王衛東確實是親兄弟,但被林江南當場點破,他有點難堪:“打完了嗎?打完了就跟我們走吧。”
“別急嘛再等等,喂,幫我查兩個人,王衛東跟王衛國,一個是公安局的一個是工商局的。”
林江南剛說完,電話就被那頭掛斷了。
“打完了吧?打完了就跟我們走吧?”王衛國冷笑了起來。
“再等等。”
“好我就陪你等,看你能耗多久.......”但王衛國的話才說一半,自己兜里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同時在不遠處的王衛東那里也響起了手機鈴聲,頓時兩人就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了,但他沒多想,還是接起了電話,是他所屬公安局的局長打來的:“喂,局長。”
“你tm現在在干什么?趕緊給我滾回來。”電話里的聲音是用咆哮的語氣說出來的,就連站在遠處的林江南都聽到了。
“局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王衛國奇怪的問道。
“你問我出什么事了?你tmd知不知道,剛才市紀檢委的部長親自給我打電話說有人舉報你,紀檢委的人都快到我們公安局門口了。”
“怎,怎么回事?”王衛國聽到紀檢委后,這才意識到了不對,頭上開始溢出了汗水。
“你,還問我怎么回事?你自己賬戶出了問題,你不知道?”
“賬戶?”王衛國這回徹底慌了,他當警察當了二十多年,也貪了二十多年的錢,但是他做事一直都很小心,他將這些年收受來的賄賂都存在了海外的秘密賬戶上,除了自己跟弟弟王衛東,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筆錢的下落,可是現在卻被告之賬戶出了問題。
“這次是誰也保不住你了,別說你了,我都自身難保。”那頭咆哮著說完,便掛斷了電話,王衛國站在原地頓時慌了神,同樣如此的還有不遠處的王衛東。
王衛國突然醒悟過來般,抬頭猛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笑盈盈看著自己的林江南,難道是這小子搞得鬼?但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這些了,轉頭看了王衛東一眼就招呼現場的警察匆匆上車離開,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跟王衛東,完了。
林江南看著兩人落荒而逃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轉頭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林小賴。
“兒子,這都是你做的?”林小賴有些不確定的說到。
“爸,你以為拍電視劇呢,我哪有那個本事啊,我就是假裝打電話嚇嚇他們,誰知道那么巧,他們居然真的被什么熱心市民給舉報了。”
“也是,真的是虧心事做多了,鬼都要來敲門。”林小賴相信了林江南的說辭,不禁有些感慨。
“爸,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嗎?到底是誰要這么陷害你。”
“我們做生意的,每天都在得罪人,這種事我也見怪不怪了,只不過這次比較嚴重罷了,但是我們沒做虧心事,也沒什么好怕的。”林小賴話語里透露著濃濃的無奈,轉身摸了摸林江南的頭:“別多想了,快回家休息吧,你媽現在一個人在家呢,別讓她擔心。我留下來處理一下善后。”
......
“喂,這次謝謝了。”
電話那頭遲遲沒發出回應。
“喂?”
“為了這么點事,你至于給我打電話?你當我們天煞很閑?”
“這不是,我在京城也就只認識你嗎,我人生地不熟的。”
“行了,事情我也幫你辦好了,這兄弟倆也被抓了,我想知道的事情呢?”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一下。”
“說。”楚小夢輕皺了一下眉。
“王衛國兩兄弟的賬戶最近都跟誰有金錢往來?”原來當時楚小夢掛完電話后,馬上就讓天煞調查了兩人,很快就查出了兩人在海外有一個私密的銀行賬戶,楚小夢做事也利落,直接以軍區的名義舉報了兩人。
“許文。”
“誰?”林江南有些詫異:“中科院許教授的兒子,許文?”
“嗯。”
林江南想象了無數個有可能陷害自己父親的人,但是怎么都沒想到會是自己僅僅只見過幾面的許文,他實在想不出對方的動機,那么就只能自己去問了。
“那么我想要的答案呢?”
“明天晚上我在上次見面的地方等你。”
掛完電話,林江南伸展了一下筋骨,看著窗外的黑夜,咧嘴冷笑了起來,正所謂,報仇不隔夜......
京城大學附屬醫院住院部,許飛雙眼空洞的躺在病床上,身邊坐著的是許光頭,因為兒子的事情,許光頭的臉上多了好幾條皺紋,仿佛幾天時間就老了好幾歲。
病房門被敲響,進來的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青年。
“小文,你來了?”許光頭抬起頭看著青年,臉上勉強露出了一個小臉:“小飛,小文來看你了。”
“哦。”病床上的許飛有氣無力的向許文打了聲招呼。
“小文,你別見怪,小飛大腦受了刺激,不愛與人說話。”許光頭向許文到了聲歉,繼續說到:“對了,大伯拜托你的事怎么樣了?”
“我來就是要說這件事的,打傷堂哥的那家人就是個賣家具的,我聯系了我父親的幾個朋友,想來,現在他的家具城都應該被封了。”許文撇了撇嘴角,感覺有些無趣,床上躺著的許飛和面前的許光頭是自己的遠房親戚,其實要說什么多親,那還真有點八竿子打不著了,要不是許光頭帶著一筆豐厚的酬金來找自己,自己都懶得搭理這兩個不入流的東西。
“小文,這次謝謝你了,剩下的錢,我會打到你的賬戶上的。”許光頭聽到許文的話也沒有多么的開心,畢竟自己兒子已經這樣了,再怎么報仇,自己的兒子終歸也好不起來了。
“行,那大伯我先走了?”
許文走在回家的臉上,嘴角上揚著,他看著短信提示的自己銀行賬戶數額上多了幾個0,心情有些愉悅。突然,眼前的小巷子里閃出來一個人影把自己嚇了一跳。
“嗯?是林兄啊。”待看清是來人是林江南后,許文憨厚的朝著后者笑道。
“許兄,你這是,回家?”林江南話音剛落,馬上一記手刀切在了許文的脖子上,還沒待后者反應過來,就暈了過去......
“這是哪里。”許文悠悠轉醒,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綁在了一張凳子上,望眼四周,借著月光能隱隱看見自己身處在一間破爛的房間中,四面的墻上刷著一層粗糙的水泥,有些地方甚至還露出了黃磚。
林江南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平靜的看著凳子上的許文。
“林兄?”黑暗中,許文只能看清一個人影的輪廓,有些不確定的喊道。
“許兄。”林江南淡淡開口,只是語氣有點冷。
“林兄,真的是你?快來救我,我不知道被誰綁在了凳子上,還有這里是哪里啊,你怎么也在這。”許文繼續憨厚的沖林江南說到。
“別裝了,你這套騙騙雯雯還行。”林江南看著眼前的許文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林兄,你什么意思?”許文繼續裝傻。
“如果我蠢一點,或許還真就被你騙了,說真的,你的演技真的不錯,不去演戲真的可惜了。”林江南走到許文面前,俯下身子看著他的眼睛:“許飛你認識吧?”
許文見事情被林江南說破,隨即也不再裝傻,冷笑的看著林江南:“你想怎么樣。”
“你知不知道林小賴是我爸?”
“知道又怎么樣,不過就是個賣家具的土包子,我整了就整了,你們能拿我怎么樣?”
林江南被許文的話氣笑了,隨即他也懶得跟許文再多說一句話了,他從懷里取出一把水果刀,狠狠的扎進了許文的大腿里。可能是因為林江南的動作太快了,月光照在刀面上,許文只感覺眼前閃過了一道光,隨后自己的腿上就多了個刀柄,不多時,劇烈的疼痛便從腿上傳來,許文痛的大叫起來,連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我爸可是中科院的......”但話還沒說完,眼前的林江南再次從懷里取出了一把水果刀,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林江南手起刀落,很快又一把刀插在了許文的另一條腿上。
“啊,我錯了,我錯了,你想要什么?錢嗎?我有錢,我都給你,真的,我都給你。”許文終究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哪里見過這種場面,痛的直接在林江南面前哭了出來,再沒有了之前的囂張。
“你再哭信不信我把你的的舌頭割下來。”林江南咧嘴對著許文笑著。
許文立馬就不哭了,戰戰兢兢的看著林江南,連腿上的疼痛一時間都忘記了。
“接下去,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要是說錯了一個字,我就在你身上扎一刀。”林江南再次從懷里取出了一把水果刀,嚇得凳子上的許文連連點頭。
“許飛跟你是什么關系。”
“遠房表哥,是許光頭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對付你爸的,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林江南皺眉,隨即一把抄起水果刀插進了許文的胳膊里。
“啊,我說的都是實話啊,你干嘛還插我。”
“我說了,我問什么,你答什么,我沒有問的,你回答什么。”
許文聽到林江南的話,差一點沒被一口血噴出來氣死,合著,我實話說多了你還要插我啊。
“許飛跟許光頭現在在哪?”
“京城大學附屬醫院住院部三樓302單人病房。”
“為什么接近陸雯雯?”林江南突然話風一轉。
“這個......”許文有些猶豫,但隨后他看見林江南又將手伸進了懷里,頓時許文就將父親的告誡甩在了腦后:“為了藥方。”
“藥方?”又是藥方,林江南這是第二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了:“是什么藥方。”
“這個我也不知道,是我爸讓我接近陸雯雯,想辦法拿到藥方的,我只知道這個藥方好像很值錢,如果不是因為只有陸雯雯的父親有,我也不會去接近她。”
“真的就只有這些?”
“真的,我真的就只知道這些,你如果要錢的話,我都可以給你,你放過我好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跟別人說是你綁架我的......”但許文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喉嚨里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好像還有什么東西順著自己的脖子往下流,伸手去摸,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
林江南看著被自己割開喉嚨的許文,突然覺得有些惡心,自己兩世為人,他向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心慈手軟的人,而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也早就多的數不清了,只是這一世,林江南突然覺得自己心里好像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自己的心也不再如前世那般冷血,仿佛多了一些生氣。轉念,林江南卻又覺得是自己矯情了,這個世界不是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嗎,這倒是讓他想起了前世某個人說過的一句話:適者生存,不適者必將被淘汰.......
林江南將許文的尸體裝在了包里,隨手扔在了房間的角落,清理了現場的血跡后,林江南徑直離開了爛尾樓。
夜色中,林江南獨行的身影顯得有些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