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意外并沒有隨著若程的出坑而結束。
“若程今天起的有點晚啊。”章雨手里的油條吃的味同嚼蠟。
文杰嗯了一聲。平時早早就會起來泡蜂蜜檸檬水、切水果、準備零食的人,卻在要出發的時候還不見蹤影。
“估計是昨晚嚇著了。”余暉說。
章雨瞥了他一眼:“是誰把她大半夜叫出去的?就那么幾步路,你自己走過去會死嗎?她夜盲你不知道嗎?”
“我真的不知道!”一連串的問題問的余暉也有些急。
就在章雨和余暉兩個人爭執不休的時候,若程屋里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文杰很快反應過來,在門口敲了幾下后,見沒人應答,推門一下就看到躺在地上的若程,一臉的蒼白。
他扶起地上的人,順勢讓她靠在自己懷里,兩個人隔著衣服也感到了從她身上傳來的滾燙。懷里的人面容像一張紙一樣,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若程,若程……”文杰輕輕叫著,若程雙目緊閉。
章雨在一旁握著她的手:“好燙啊!要不要送醫院啊?“然后轉身看向他身后的余暉,“附近有什么好的醫院?”
“鎮上只有一個衛生中心。大醫院要到區里才有一家區醫院。”
感覺到自己握著的手微微動了一下,若程眼睛緩緩睜開,面色依然慘白,但嘴唇終于恢復了一點血色。
文杰低聲問:“你怎么樣?”
若程微微的搖了搖頭:“沒事兒,我已經緩過來了。”
文杰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先給她喝了一點水,才問:“需不需要去醫院?”
若程搖搖頭。她原本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沒尋思從床上站起來沒走幾步,一陣眩暈伴著惡心洶涌的襲來,腳下一軟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身上好燙啊。”章雨的手扶上若程胳膊,文杰把身子一側,扶著若程坐了起來,身體自然隔開章雨。
若程不是沒懷疑自己發燒了,但這次明顯感覺和以往不太一樣。以前發燒的時候,若程都是頭重腳輕、全身酸疼,但這次除了身上有些沒的力氣,一點難受的感覺都沒有,只是早上起床的時候比平時困難了些,鬧鈴響了幾次都沒有起來,她只以為是昨晚的一通折騰沒睡醒而已。
“你臉色確實不太好。”文杰看著若程蒼白的臉。
“連續幾天大夜戲,誰臉色好?”
若程看文杰臉色不對,趕緊變得一副乖巧的模樣:“不然你先去拍戲,章雨今天給你當一天助理。我正好在家好好休息休息,睡一天肯定就好了。”說著便催著文杰趕快出發。
文杰扭頭看著已經躺回床上的若程:“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章雨臨危受命陪著文杰出發了,若程發了一通注意事項到章雨的手機上之后,一閉眼就睡了過去。她睡的很沉很沉,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有時她在外公外婆家的院子里,有時她跟卿卿一起在教室里,最后她在一片四下漆黑的禮堂里,有個黑影一直在追著她,她一直跑,一直叫,卻始終擺脫不掉……她覺得累極了,想讓自己清醒過來,她試著睜開眼睛,試著張嘴說話,試著用舌頭舔舔嘴唇,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現在,她究竟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呢?她自己也搞不清了。
成年人連生病都是無聲的。
成年人什么不是無聲的?
若程是被一只大手搖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是余暉買了藥回來,手里還拿著一只體溫計:“吃了藥再睡吧!”
若程吃過藥躺回床上,腦袋一碰著枕頭便又開始迷糊起來。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聽到余暉在跟她說話,什么“珍惜”、“感謝”、“感謝”、“好朋友”之類的,聽起啦就像一部言情小書,但她也沒太聽的真切就又睡了過去。
文杰他們收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4點多了。中間若程迷迷糊糊醒來幾次,也沒什么胃口,只喝了點水就繼續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額頭,一抬眼就看到坐在床邊的冷俊的臉。文杰的手頓了頓,但也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便又撫上了她的臉,然后慢慢上移,動作很輕,很慢,帶著愛憐和溫柔。
“你回來了?拍攝順利嗎?”若程小聲的問,聲音迷迷糊糊的,像在囈語。
恍惚之間,文杰似乎覺得這簡直就像許多年以后,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樣子。
文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測過體溫了嗎?”
若程搖搖頭。一方面是她除了覺得自己困,身體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即便發燒,也差不多睡一覺發發汗就好了;另一方面是她真的一直在睡,清醒的時間極其有限。余暉好幾次也遞過體溫計來讓她測一下,雖然答應了,可溫度計拿在手里,還沒等測就又睡過去了,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昨晚醫生給她處理傷口、打破傷風的時候打錯了藥。
余暉家的體溫計是夾在腋下的,若程不自己測余暉也沒什么辦法。
文杰拿過體溫計,確認好水銀的位置,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現在就測一下。”
她困得睜不開眼睛:“先放在那吧,我睡醒了就測。你也趕緊去休息吧。”
眼看若程又要睡過去,文杰單手捏住她的下巴,把臉轉向自己:“你自己不放的話,我就給你放了。”
睡覺是身體康復最有效也是最經濟的方式,這人怎么就不懂呢?
看著文杰眼眶下的那一團烏青,若程無奈的嘆了口氣,拿過體溫計。他在家生病的時候,一定是被噓寒問暖,各種寶貝著,恐怕飯都是要遞到床邊來喂的,沒準兒他還得撒著嬌一副幼齒狀。
想到平時一臉高冷的文杰幼齒撒嬌的模樣,若程不自覺的就笑了。
溫度計夾在腋下,沒多會若程就又睡了。睡夢中有一只手一直扶著自己的胳膊,不讓溫度計滑下來。
后來,就有人使勁的搖她,有人在自己的耳邊爭吵,再后來,一雙手一把拉過自己抱了起來……要把她帶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只覺得這個人手臂和手都涼涼的,很是舒服,于是本能的往他身上靠了靠,靠近后發現胸部竟然也很結實有肉。
她還是很困,微微調整了一下腦袋脖頸的姿勢,聽著耳邊急促而強烈的心跳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