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座并不起眼的歐式傳統建筑的后門,竟然藏著一片精致的小院。
舍棄了一切虛偽的修飾,這里的陽光似乎格外的純凈。燦爛的陽光穿過樹葉間的空隙,一縷一縷地灑滿了整個院子。由于秋季的緣故,院落里的植被已經沒有那么盛氣凌人,處處透著風輕云淡,已經陳舊的籬笆和窗戶,溫馨而靜謐,仿佛依然能感受到往日主人家的氣象。
文杰就在這純凈秋日的一角,抬眼瞥見穿著棉質睡衣的若程,剛剛洗過的頭發濕潤凌亂,纖薄而輕柔的身影站在門前的石階上。
“怎么樣?”他站在桌子旁,擺放著裝食物的盤子,噙著笑,似乎有些期待。
若程從臺階上走下來,只覺得延綿不絕的舒暢,這幾乎是她夢想中的小院落。
直到很久以后,若程還清晰的記得那天暖陽下金色的陽光里,一個頭發利落的大男孩,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靜靜的陪著若程坐在一把白色的折椅上,陽光斑駁的灑在他的后脖頸和皮膚上,耀的人眼睛發花。他明明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說,卻像有一只手伸進了自己的胸膛,把她皺皺巴巴的心臟撫的平平整整,填入了一些更真實的東西。
“不行……”
聽到若程的話,文杰站著沒有動,眼中有一閃而逝的失落,隨即是長久的沉靜。
若程抿著唇走過來,手指輕輕一劃,拉過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目光清亮的看著他:“真的不行!我會舍不得走,太喜歡這里了。”
陽光給她的長睫踱上一層光芒,淺淺流轉著神采。文杰真的想把這個讓自己又恨有癢的家伙,狠狠的揉碎在自己的血液里。
后槽牙微微用力,他強自摁下心頭的躁動:“把我給你準備的驚喜,拿來開玩笑?嗯?”
文杰這樣的神態,若程真的以為他生氣了:“怎么……這么……沒有幽默感啊。”
“你就這么糟蹋我的心意?”文杰聲音低低的追問。
“不是……我本來是……”
沒等若程說完,就被文杰偷襲了。
吻過,文杰伸手攬住若程的肩膀,極無節操的說:“既然糟蹋了,就得對我負責到底。”
一整個下午他們都在院落里坐著,誰都沒有說話,因為……坐著坐著若程就睡著了。
一個女生,竟然這么能睡。
文杰會心一笑,笑里是透到骨子里的溫柔。
然而,這樣的寧靜只維持了一個下午。
若程和文杰漫步走在布魯塞爾,路過了雨果口中的最美的廣場,也路過了傳說中的撒尿小童,以及圣于貝爾長廊滿櫥窗的華夫餅和巧克力。
布魯塞爾有著世界上最好吃的巧克力,各色精致的手工巧克力隨處可見,整個城市都浸潤在巧克力的甜蜜中。
若程看著櫥窗里的一盒草莓沾巧克力,新鮮的草莓個大鮮嫩,嬌艷欲滴的沾在巧克力的柔情里:“你覺不覺得,會做巧克力的人,似乎都帶了點浪漫。”
文杰回了句:“現在都是機械化生產。”
“……所以手工的巧克力才更顯的珍貴。”
“商場也有很多那種小門店,可以讓客人體驗做手工巧克力,很多小孩子都……”
若程的目光涼颼颼的飛向文杰。
圣于貝爾長廊的行人很少,長廊的奢華和商業的浮躁被消散,在拱形玻璃頂的籠罩下,古典文藝的一面舒展開來。
“你聽過一個傳說沒有?”
“嗯?”
“據說在布魯塞爾,只靠試吃巧克力就可以吃飽。”
文杰停下腳步,想了一下說:“應該不可能。”
于是,下一刻不同款式、不同形狀、不同味道的巧克力就出現在了兩個人的手里。
布魯塞爾市不大,步行就可以逛完。離開圣于貝爾長廊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暗淡,令人驚喜的是,天邊竟然有晚霞!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的漫畫墻和古老建筑中坐落的精美小店,被晚霞染的格外有情調。若程驚喜的回頭,夕陽灑在文杰的身上,線條如畫,宛如雕刻,金色的光線讓他看起來格外的溫暖和柔和。
只是,這個人現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和“傳言”較真兒上,巧克力一塊接一塊的塞進嘴里,隨著手提袋里巧克力的數量越來越少,文杰面部的表情也從最初的享受變得越來越痛苦。
“不行了,太累了,實在走不動了。”若程突然委屈巴巴的抱怨起來,拉著文杰在一旁的長凳坐了下來,自然的拿過一塊巧克力放進嘴里,“嗯!果然餓的時候吃什么都好吃。”
她午飯確實沒怎么吃。
文杰看著她,明明每一口都是掙扎,卻還加快了咀嚼的速度,生怕若程再會搶他的吃。
若程一頭黑線:“我要拿這個人怎么辦啊?”
終于,文杰咽下了所有的巧克力,并且,為了要證明自己沒有吃巧克力吃到飽,硬是堅持要吃晚飯。
在用一碗湯結束了晚餐后,文杰圓滿的證實了他“試吃巧克力不可能吃飽”的定論。
當天晚上,文杰基本半掛在若程身上被拖回了酒店,無休止的腹瀉幾乎要了他的命,以致后來文杰一聽見巧克力三個字,似乎就要嘔出胃來。
夕陽西沉,漫天晚霞,若程看著窩在沙發里的文杰,笑瞇瞇的拍著手。
“恭喜!恭喜!”
文杰蹙著眉頭,一臉不解。
“刀槍不入的文先生終于在小籠包之后又多了一個命中克星。”
“你有沒有良心啊!”
若程“嗯”了一聲,然后唱起了一首老歌:“明天就像是盒子里的巧克力糖,什么滋味,充滿想象……”
文杰被生理反應惡心的惱羞成怒,恐嚇到:“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一物降一物,若程立刻閉嘴,老老實實。
休整恢復的這幾天里,文杰暴露了游戲迷的本質,結結實實的過了一把游戲的癮。借著身體不適這桿大旗,每天窩在懶人沙發里,碩大的沙發把他包裹在里面,原本修長的人變成了小小的一只,玩的不亦樂乎。
“寶寶……”文杰幽幽的聲音傳來。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若程一時間呆住。
文杰對著若程,眼睛可憐楚楚的眨呀眨的。這男人撒起驕來,還真沒女人什么事了。
“我餓了……”
“想吃什么?我去買。”
文杰搖搖頭:“外面的飯總有一股巧……”話還沒說完,文杰就又是一陣干嘔,“你給我做吧?”
他對若程的廚藝也很是滿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也就這樣坦然的過了起來。但若程苦惱于歐洲人用黃油的做飯習慣,好好的中國菜被黃油一炒,總不太是那個味道。
“我想用花生油炒菜,玉米油也行。”
“嗯。”文杰身體前傾,眼睛正似發光一般盯著屏幕上的游戲。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呀。”
“嗯。”
“你敢說話超過一個字嗎?”
“好的。”
若程一臉想要揍他的模樣:“我不想理你了。”
“不行。”
“……我生氣啦!”
“不要。”
“……”
若程看了一眼,略帶委屈的撒嬌:“我想你了!”
感情里,若程一直表現的害羞而被動,這是她第一次“表白”。感情的世界里,永遠沒有不求回報的付出。所以,暗暗的,她其實有點期待文杰的反應。
“等會兒再想。”文杰幾乎不假思索的回答,眼睛還是盯著屏幕上的游戲。
“文!杰!”
覺得沒了面子,若程羞憤的轉身要走。
文杰在身后一把將她的手腕拉住,笑得那么欠揍:“想用花生油?”
若程不情愿得妥協:“你有辦法?”
文杰搬了一把椅子過來:“靠它!”
這天晚上,準備晚飯得場景就變成了一幅很詭異而雄壯的畫面:若程在灶臺邊忙碌著,文杰站在凳子上雙手各拿一個硬紙板,不停的在煙霧報警器下煽動著,以免炒菜產生的煙霧激發報警裝置。
若程忍不住一邊做菜一邊大笑。
文杰皺著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若程:“寶寶……咱們晚飯……能不能做的簡單一點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