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巍峨雄壯的重重宮墻，宮里穿插來來往往的人，都那么謹小慎微，一言一行每一步都拿捏好分寸，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偶爾有宮女好奇的偷偷拿眼看了柳云伊一眼，就快速收回了目光，這樣的氛圍讓柳云伊覺得沉悶又無聊。
終于到了太子東宮，柳云伊卻反而松了口氣，說不出來感覺有一種熟悉的氣息。
“民女參見太子，太子千歲。”柳云伊跪地規規矩矩地作禮，沒有半點不敬。
“其他人先下去吧。”一道低沉的嗓音從簾幕后傳來，一時間宮里的人紛紛退到殿外，柳云伊仍保持著跪立。
簾幕被掀開，是一張熟悉的臉。
秦墨玉冠束發，一襲杏黃色緞袍，金絲滾邊，繡著蛟龍的模樣，廣袖袖邊緙絲花紋，是暗云花樣，月白色束腰，豐神俊朗。
秦墨臉上是清冷的神色，卻帶了幾分異樣的神采，揶揄道：“難得云伊也肯低眉順眼，規矩行禮了？”
“老大？”柳云伊驚喜的看著面前的人，不敢置信地呼喊出聲，“你是辰國太子？”
秦墨微微一笑，扶起地上的柳云伊，不置可否。
柳云伊松了口氣，頗有些委屈地哭訴道：“老大你也不提前通知一聲，這宮里嚴肅沉悶的氣氛搞得我都快被嚇死了，生怕出了什么岔子連累王伯王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伯和王婆只是凡人，他們對她那么好，柳云伊自然也不想因為自己而給他們造成什么麻煩。
秦墨無奈的摸摸柳云伊的頭發，帶了幾分嚴肅道：“這樣很好，待會我們去面見父皇的時候，云伊你記住，無論我說什么，你都回答對。”
“還要去見皇上？”柳云伊心里剛放下的石頭又被提起，頗有些頭疼道。
“放輕松，別擔心，有我在王伯和王婆不會有事情的。”秦墨安撫道，說著吩咐外面的人道，“來人，帶柳姑娘下去梳洗。”
“諾。”馬上有兩個侍女進來對柳云伊道，“姑娘請。”
秦墨對柳云伊點了點頭，回以一個安心地笑容。
柳云伊皺了皺眉，隨兩位侍女走出去。
秦墨簾幕背后傳來一道寒涼的聲音，“你想好讓她和我去？”
秦墨閉上眼，苦笑道：“一切為了大業，也為了成全。”
柳云伊清洗完畢，換上一身藍色的翠煙衫，內襲長扇抹胸風鏡長裙，折腰以微步身姿卓卓婉約，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華貴天成。
秦墨看著她有絲絲愣神，片刻微笑道：“云伊，走吧。”
柳云伊微微蹙眉，道：“老大，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秦墨仍是笑著，先走一步，道，“跟上。”
東宮離天子的寢宮不算太遠，不過一柱香的功夫便趕到。
秦墨在殿外做禮道：“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云伊跟著行禮，道：“民女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后皇帝身邊的近侍便殷勤著迎來：“陛下請二位進殿內說話。”
一室靜寂，身居高位的帝王不變喜怒，如鷹的眸子似乎看穿兩人，帝王生死一線的威壓撲面而來。
半晌，帝王大笑道：“墨兒，這就是你說的失散多年的妹妹，伊人如水，果然和你母后有四五分相似。”
語不驚人死不休，還不待柳云伊說一句，就聽帝王道：“寡人立刻封她為長樂公主，擇日與南朝皇帝李政聯姻，鞏固我辰國與南朝關系，太子你看可好？”
柳云伊如遭雷劈，只感覺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忍不住就要發作。
秦墨立馬拉住柳云伊跪下應允道：“兒臣謝過父皇，恭喜父皇了卻一樁心事。”
驀然，秦墨溫潤的看向柳云伊，笑道：“云伊也甘愿為辰國做出應有的貢獻，對吧？”
對個屁！她才不愿折了翅膀，鎖在深宮之中。
柳云伊面色有驚疑、有憤怒、有厭惡，復雜的看著面前的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默不作聲地抽回了手。
帝王看在眼里，神色閃過一絲陰鷙，帝王之言多了積分不容抗拒的逼迫：“怎么，你不愿意？墨兒你確定她的身份了？如果不是，你可知道這是欺君之罪，姑娘若敢欺瞞寡人，那可是會落得滿門抄斬、株連九族，如果你是寡人的女兒，若是連這點家國大義的自覺也沒有，那你也沒必要走出這扇門，辰國能頂替你明事理的公主也不乏你一個！”
家國大義.......
柳云伊聽完心里又驚又寒，最是無情帝王家，血緣親情在帝王家似乎低到了塵埃，天底下哪有對兒子插刀、又剛認了女兒立馬把人往外扔的父親......
“云伊，你是愿意的，對嗎？”秦墨固執的看著柳云伊，拉著她的手緊了緊，似乎心里告訴她安心。
不能沖動，不能沖動，不然不僅會連累王伯王婆，憑她現在也難以走出重重宮闈，秦墨也會出事......
柳云伊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里的怒火，對帝王道：“女兒甘愿為了家國大義舍棄個人感情，遠嫁辰國。”
帝王滿意的微微一笑，帶上幾分慈愛安撫道：“寡人知道你這些年辛苦了，你能有這樣的家國情懷，寡人甚是欣慰。屆時定將你風光大嫁，不讓你受苦，你們兄妹失散多年能有幸重逢，相比有很多話要說，先下去休息吧。”
“是！”秦墨應道，拉著柳云伊走出殿外，柳云伊在門口驀然回首，捕捉到一雙充斥著欲望的、詭譎的、混沌的鷹眸。
秦墨看著柳云伊甩開了他的手，緩緩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想問什么回東宮再說。”秦墨低聲對柳云伊道。
回到東宮后，秦墨撤下殿內的侍女，柳云伊順手一把將臺幾上花瓶扔過去砸向秦墨，怒道：“不管什么樣的理由，我都不會接受，我的人生不該有任何人來左右！”
秦墨不躲不閃，花瓶砸在他的肩膀，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秦墨對殿外想要進來查看的侍女道：“都滾遠點，不許進來！”
靜默了一刻鐘，秦墨苦笑道：“云伊，父皇是為了南朝進貢的長生丹材料逼你和親，可如果我說我派你去的目的和龍魂有關呢？”
長生丹？龍魂？！